拉瓦辛想着。一面揭露她的伤疤,一面又提示她拯救之道。
她害怕福可洛斯,就像害怕她的母亲一样,也像怨恨她的母亲一样怨恨着福可洛斯。
她在怨恨身边的所有魔族,害怕身边的所有风吹草动,她卑鄙下贱,她罪大恶极。
或许她真的该去死了。
她要是继续活着,会麻烦很多魔族的。
这样的念头又一次被母亲打破,坦塞得斯擦了擦她的脸,心疼道:“怎么哭了?”
拉瓦辛再一次像狗一样捧起那碎到不能再碎的心,她第一次拥着母亲,哭喊着:“我再也不会让您失望了,我会再努力……再努力,成为您的骄傲。”
母亲说:“乖女儿,我只要你健康就好。”
返回南尔付林工作的第一天,居然和深居简出的殿下再次碰面,拉瓦辛觉得是自己的运气太差了。
不过幸好,殿下没有纠缠她,南尔付林也很快乱成一锅粥,她全程不需要做事,也没有任何魔族会在意她,这勉强算是一次休息。
对,她阴暗地想,灾难才是让她逃避和喘息的机会。
却没想到,事情刚刚结束,母亲居然让她跟着福可洛斯。
拉瓦辛觉得自己完蛋了,但转念一想,其实被殿下弄死也不错,她是正义的战神伐库鲁尔,死在她手下也不失为一种解脱。
再次到达萨尔玛星,这一次的殿下却和初见时不太一样了。
她儒雅娴静,做事严谨认真,各方面利弊权衡出色,和堕天使嘴里“常年蜗居在萨尔玛的花瓶殿下”截然不同。
萨尔玛的花很漂亮,殿下也从未搭理过她,让她难得放松了一阵。
她无数次抬起手腕,按亮智脑环,看着上面属于母亲的电话号码,犹豫着要不要点。
不太敢。
之前她被安排去打仗时,也是这样,一旦离开母亲,离开家族,她就没有了联系任何魔族的欲望,母亲常说她不想家、出了门就把家忘了,但其实不是。她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和谁的关系都不深,她从未浸透到谁的生命里,也没有谁能融合进她的生命里。
她就这样淡淡地活着,或者有机会,淡淡地死去。
拉瓦辛再一次打开智脑环,手指停在拨号上,迟迟没办法按下。
她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对面会说什么,一切不确定都让她恐惧。
雨还在下,乌云黑压压摁下来,街上扑腾的鸟已经找到了避雨的屋檐,楼下的孕妇念念有词,说着:“乖女儿,乖女儿,不怕不怕,下雨不怕,妈妈在,不怕……”
母亲啊。
为什么我这么痛苦,却还是要爱您呢?
您真如殿下所说的,是一味毒药吗?
那病入膏肓的我,还有必要去找解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