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元彬好奇为什么我们聊了这么久还没结束,凑过来看的时候,她身上熟悉的、甜甜的芬香飘过我的鼻尖,我情不自禁地把注意力从手机转移至朴元彬的身上。
在看清我和taro哥的聊天记录后,朴元彬的面容微微扭曲,主动从我手里接过电子设备,说交给她来回复。
朴元彬的打字速度比我快很多,与此同时表情也变得很精彩。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朴元彬这么生动的模样,不禁令我对这位不曾相识的“taro哥”油然而生一股警惕心——好吧,我有短暂的两秒反省了一下是否是自己的不懂边界让朴元彬感到放不大开,但不影响我还是不爽的事实。
我拿着作业本转过身,默默照着taro哥的方法写作业。
后来我用Kwonda搜了搜答案,发现他的解题思路比网上的还要简单清楚,这让我更不爽了。
虽然我也不知道我不爽的理由是什么。
我不大擅长掩盖自己的情绪,小时候就因为常常面无表情被母亲训斥了好多次不要拉着个臭脸——结果直到现在也不会隐藏。
估计是我的低气压透过后背都被朴元彬看穿了,在我写完今日份作业放下笔的那一瞬,朴元彬立即开口问道:“你不开心?”
“有点,”我干脆实话实说,因为在朴元彬的面前我不必像对待我母亲一样要说谎来讨对面欢喜,“但是我知道我没有理由不开心。”
事实证明,这种有话直说的相处模式估计更合朴元彬的口味。
我说话的时候没有回头,却敏锐地听见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是朴元彬自个儿又拉了个椅子过来,在我旁边坐下。
我身子一僵,感受到她靠近我的存在的气息。
朴元彬似乎没觉察到我的不对劲,而是带了点儿无厘头的笑意地问我:“你生气了?就因为我和taro哥认识?”
我感到挫败,主动败下阵:“……对不起。”
朴元彬没有怪我莫名其妙容易陷入死结的小心思,而是向我详尽地解释:“我可以向你发誓,我们真的没什么——他是我的……嗯,你可以理解为工作同事。”
怪不得taro哥会问朴元彬你什么时候回来,想来应该是可悲的社畜想拉同事回去一起当牛马了。
“原来你已经工作了?”我压抑的情绪犹如被驱散的乌云、轻易地因朴元彬的三言两语渐渐剥离,然后关注点微妙地偏移到其他方面。
“我看着不像有工作的样子?”朴元彬好笑地反问。
“有点想象不出你会当社畜四处奔波,”感觉这张脸比较适合去吃颜值这碗饭,以及,“为什么社畜还能把皮肤保养得这么好?”
在我的刻板印象里,上班族应该是每天都半死不活地挂着比眼睛还大的黑眼圈,随时散发着低气压。
朴元彬坦白道:“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怎么保养。”
我想了想,说,算了吧,我在学校里又没有喜欢的人。
朴元彬先是告诉我,又没人规定打扮一定是要给喜欢的人看的;而后又对我说,你怎么能确定以后没有喜欢的人呢?
还好她是个女的,不然我会觉得这番话太典了。
不过最后我还是说:“当然可以确保。”因为我有你就够了。后半句话我在心里悄悄翻滚道,没有明面上说出。
毕竟这样沉重的话语说出来估计也不会有人信,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这不是过家家的玩笑话。
在见到对方的第一眼,我就强烈地产生了这种想法:我喜欢朴元彬。
这种喜欢无关我性取向是否扭曲,也无关爱欲,只是单纯的、最朴素的喜欢。
我喜欢朴元彬的漂亮、喜欢朴元彬的成熟、喜欢朴元彬对我的包容。
母亲死后,将她病态的占有欲同样继承了给我。
生前,她喜欢对我管东管西:我出门玩必须要跟她汇报要去干什么,就连行程的酒店与途径的地点都要详尽地告诉她。
然后她会顺藤摸瓜地监视酒店的内部样貌、游玩地方的大众评价,就像她也亲身经历了一遍我行走的路线,这才心安理得。
现在她死了,我竟然不适应不再有人对我掌控,于是径直把这份占有欲遗留了下来,开始变成了我占有朴元彬。
当然还没有进化到像母亲那样严重,目前还只是萌芽阶段:我像动物会标记认准的地盘一样,经常会随机性拿些自己的小物件塞到朴元彬的卧室里。
我用我的旧书本填充朴元彬空着的书架,又把从老家搬来的不再用的小玩意儿通通堆到朴元彬的桌面上。
我厌恶母亲带给我的痛苦,所以我恶趣味地欲要也先把这份痛苦嫁接给他人。就此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