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太厉害了!姑娘,你是唐少主什么人?能不能介绍我们认识……”
无论如何,很快人们就无暇闲聊,只能紧跟场中的节奏发出一阵又一阵惊呼。
只见唐夜烛身姿轻盈,步伐从容犹如在后花园散步,稍一抬腿,挪移,便将猛虎逗弄得怒吼不已。
看到这,谢观止心里石头才稍微沉下去。
观众们早就群魔乱舞,筹码甚至飙升到千注,几乎没人赌在老虎身上。
喧闹声还吸引了其他看客,顿时把看场里里外外堵得水泄不通。
遛老虎持续不知多久,才有看客看出不对劲来:“不对啊,这老虎明显不是唐少主的对手。怎的唐少主只躲不打呢?”
“就是,快打死它!快!”
“马戏都看够了,赶紧杀了它!哥儿几个还得换钱呢!”
确实,他除去踢过老虎几脚外,不说下死手了,打都没打。
面对场中暴虐的起哄声,唐夜烛肩膀耸动。
灯光下的笑容有些讥讽,说笑不笑,扫视观众席的视线让人觉得脊背发凉:“我说过要这老虎死吗?”
没人敢说话。
只见唐夜烛忽地走近老虎,嘴唇开合,似乎说了什么东西。
距离太远,看台上的人急得恨不得跳下去听。
分秒之间,方才还暴怒的猛虎竟塌下耳朵。
还低吼着俯下身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臣服的姿态!
“……我的老虎,”众人的惊呼中,坐镇客也震撼不已,猛地站起身来抽刀指向唐夜烛:“你这厮!用了什么妖术!”
“妖术?”唐夜烛垂下眼,轻轻抚摸老虎头顶的绒毛,“我放它一条性命,只是因为今日在座有位见不得杀生的贵人。贵人让你这畜生活命,你还不知感恩?”
这话听得满座议论,不少看客已经向谢观止投来打量的视线。
谢观止何曾应对过这种场合,只觉得又惊又吓,可是惊吓之外,心窝里是一股难以形容的热意,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
无论如何,“你这畜生”四个字,说的是极其微妙。
又像说老虎,又像骂人。
坐镇客也不是傻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难看得很。
偏偏又跟趴伏在唐夜烛脚边的老虎对上眼,顿时怒上心头,冲下台去。
“哎,这人干啥?”
“输就输了,怎么这么不体面!”
破罐子破摔的男人丝毫不管看台的斥责,竟直冲冲地走向老虎,一脚结结实实踹上虎背。
老虎疼得低吼,看向男人的视线顺从无比,丝毫不敢怒。
唐夜烛一动不动,袖手旁观时还笑眯眯地抬头望过来,脸上写着:你想的话我就插手。
谢观止摇摇头,生怕他折腾出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来。
骂老虎,男人用的全是胡语,只能零星听懂几个字。
“你……老虎!……养…一起……为什么?!……起来!起来!”
方才凶猛无比的老虎,此刻就像一只肉袋,被如何打骂都不敢动。
灯光下,这老虎通人性似地,耷拉着脑袋低声呜咽,似乎对自己的背叛也很失望。
场中观众议论纷纷,原来这老虎与坐镇客是老搭档了。
坐镇客对虎也颇为爱护,喂得油光水滑,一人一虎相伴许多年。
咚、咚。老虎仍然被踢打着。
却忽然,谢观止看得清清楚楚,老虎那双铜铃眼竟然深深地看着男人,流下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