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妈妈回到了正阳院,院子里几个小子正压着外院通报的那个小厮打板子。
院内嚎叫不断,其他一众丫鬟小厮还有外院的门房在旁边跪着,个个面色惨败,瑟瑟发抖,见周妈妈过来,纷纷露出求饶的目光。
梅氏坐在廊下,神情不虞,看到周妈妈也没好几分。
等小子们打完十板子,那小厮哀嚎也未断,一直在朝梅氏求饶。
周妈妈站在梅氏身侧,板起脸沉声道:“记住了,下次再有不递帖子,直接轰出去便是,若还来通报,下场便如此!”
众人齐声回道:“知道了!”
“行了,下去干活吧。”
周妈妈遣散众人,又让打板子的几个小子抬着小厮去寻了郎中。
一切落定后,她扶着梅氏回了正屋,案几上放着杨氏的聘礼单子。
刚刚在堂前未得细看,如今周妈妈拿起来便觉得一晃眼。
聘礼单子上前两排金墨写着:白银三万两整,黄金三千两整。
后面又跟着各种古董字画,奇珍异宝,饶是她随梅氏从梅家至国公府,也能从单子里挑出几个完全没见过的物件。
“这虞家真不愧在云南管了这么多年矿产盐务,没落多年,如今还能拿的出这些。”周妈妈盯着单子颇有几分感叹。
长善侯是先帝爷宠臣,先帝不想云南盐铁落到云南王手里,正好杨氏嫁入长善侯府,权宜之下,先帝将云南的矿产盐务交给了长善侯府,实际上经营是杨家,只是税务账册要过长善侯府再送至宫里。
这些都是平京权贵知道的虞杨两家之关联。自古盐铁最能捞油水,云南虽说不比江浙,但好歹也是大成疆域内的一大府库。
倒是没想到长善侯府这二十多年竟然养的这么肥厚。
“阿谀奉承的东西!瞧瞧杨氏鲁莽无礼的样子,捧高踩低,谁稀罕这些!”梅夫人一拍桌子将那金墨红底的单子扫落在地上。
她又想起堂前见到的虞慎继续骂道:“一个男子,长得妖妖艳艳,比个青楼娼妓都不如!”
“这样的人家,还敢来我国公府求亲,我挨着他们一点都嫌丢人!”
周妈妈:“。。。。。。”又和青楼娼妓杠上了。
躲在门外的小砚:“。。。。。。”夫人发这么大的火,我还是先回去吧,免得等会烧到我身上。
小砚狗狗祟祟地溜了。
“虞家不堪,不是正好顺了夫人的意?”周妈妈安抚梅氏,递了茶水提醒梅氏:“又不是嫁……”锦容小姐。
后面几个字没说出口,她不想惹夫人伤心,连忙转移话头:“除了江郎君说虞慎花重金为娼妓赎身之事,我还听说他自小身子骨不好,所以才养在云南。”
闻言梅夫人火气消了一些,随着周妈妈话思忖,提到身子骨不好她才想起来堂前见过那虞慎确实脸色苍白,身长清瘦。
“你看他,可像是短命之相?”
“奴婢觉得不是长寿之相。”周妈妈想早点劝着梅氏定亲,把二小姐嫁出去了一了百了,梅氏眼不见为净,不至于再似这两天一般三番四次生气。
常言道稚子何辜,她对何争蕴有几分怜惜,虞慎也不是夫人说的那么不堪,况且杨氏也保证了虞慎院子干净以后不会纳妾,也许这是最合适二小姐的婚事。
“也好,反正虞家又有爵位,嫁过去旁人也不会说我苛待她。”梅氏一解心头大患,心情颇好,嚷嚷着让周妈妈去拿了酒来。
周妈妈笑着应了,让底下小丫鬟去厨房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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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彤院。
何争蕴拆了头发窝在罗汉床上练字,小几上摆着早饭,也没见她吃。
她听到有脚步声,抬头隔着窗子一看,是小砚,又低下头继续写字。
“奶娘还没回来吗?”
小正又在书院被欺负了,奶娘今日一大早就带着小正去书院找先生,这还是小砚在何争蕴洗漱的时候告诉她的。
等两人从前院回了秋彤院,何争蕴又让小砚去西角门等,倒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