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随坐一旁的小厮水绿偷偷打量着自家主子。
虞慎闭目养神,脸上既无定亲的喜色,也无明显的怒容,看起来气定神闲的。
午后的日光透过明窗,落在他闭合的眼帘上,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申国公府的事。
昨日在申国府见到的那个二小姐,身形单薄,眼神怯懦,穿的衣裳像旧物,料子也不见得好。容貌虽清秀,却没什么大家闺秀的气韵。
他不常应酬,平京各式各样的宴席活动基本上不去,世家女子见得少,但也敢断定她绝非寻常世家贵女的样子。
是不被重视,亲事才这么草率?
连王大人这个监察大成万象的监察院主官,竟都不知申国公府有她的存在。
是国公府刻意隐藏,还是另有隐情?
无论如何,这亲事绝不能成。他能一直拒亲,全赖母亲和祖母在他妻子人选上的抉择南辕北辙。
谁知母亲去趟花朝宴,竟看中了这位二小姐,还说不论门第都要娶进门。
祖母本就盼他娶高门贵女,这下两人倒是心愿得偿。
他被夹在中间,自己的琉光院尚能清净,若那何小姐真嫁进来,怕是最后一点自在之地也要被管束住了。
想到这儿,虞慎只觉得异常憋闷。
内城的房屋高低错落,明窗上光影明灭变幻,窗外小贩的吆喝声阵阵传来。
更烦了。
他猛地睁开眼,目光扫过明窗,沉声吩咐水绿:“找人打听申国公府二小姐的底细,再派人盯着,她若出门,立刻报我。”
顿了顿,补充道:“申国公夫妇的底细一并探来。”
若真有隐情,估计还要牵扯到整个国公府。
水绿哎了一声,又瞄了一眼自家公子,这可是虞慎入监察院一年多来,头回显出如此明显的烦躁。
“主子,是差事不顺?”水绿小心问道。
虞慎瞥了他一眼,面上又恢复了惯常的漫不经心,语气淡淡道:“母亲今日在忙什么?”
“夫人接了庚帖正忙着备聘礼呢,还请了庙里高僧合八字,老侯爷也给荥阳的老夫人报喜了。”水绿答道。
闻言虞慎蹙起眉,这桩婚事要尽快退掉,不能拖,以母亲的急性子和行事作风,怕是没几天聘礼就要抬进申国公府了,到时就真难办了。
真麻烦。
“我交代你的事,三天之内办妥。”
水绿一愣,惊道:“主子就算再中意二小姐,也不至于三天就要查清人家所有事吧?”
这得花多少银子,动用多少人手,耗费多少时间啊!
虞慎观他神色就能猜到他心思,叹了口气,无奈道:“尽管去做,三天之内,不计代价,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水绿默默闭上了嘴,苦着脸接下这桩难办的差事。
虞慎随手扯过软枕,懒懒地倚着车壁,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