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乍然亮起。
如同连锁反应般,以它为圆心的一圈路灯紧跟着亮了起来,慢慢向外辐射,不到两分钟,整个村子的路灯都进入了工作状态。
程杉懵了。
他慌忙伸手又按了一下,圆钮却纹丝不动,怎么也按不下去。
岑桉从繁杂的思路里抽离出来:“你干啥了?”
“我就是轻轻按了一下,怎么就关不掉了啊,”程杉欲哭无泪,“这也太浪费了,我是罪人。”
岑桉一时无语,凑过去想看个仔细,忽而看到路灯后一个焦急跑来的身影,远远呼喊着她的名字:“岑桉——”
她正欲起身,忽然发现自己的腿被钉在了原地,挪不了半步。
“姐,我咋动不了了啊?”
程杉的处境与她如出一辙,岑桉不免愈加焦躁。
是因为什么,那个能开不能关的按钮吗?
还是因为亮起的路灯?
太阳光很耀眼,可一点也没有盖住路灯的风头。
正相反,路灯的黄光明晃晃地照在她身上,愈来愈亮,愈来愈有存在感,身下的影子仿佛也活了过来,在路灯的照射下,影子的轮廓越来越明显。
好美的灯光啊。
岑桉渐渐听不到声音了,所有注意力都被诱人亲近的路灯吸引,手影罩在灯光时的样子,让她联想起了图片上见过的煤油灯。
煤油灯……
煤油灯!
“岑桉——小心——”
她猝然清醒。
可程杉已经抽搐着倒在地上。
他倒下时就挡在她身前,侧对着她的王春花手里握着把肮脏的短刀。
莫大的悲痛在心底炸开,犹如沉在水底的溺水人,水流淹没了她的意志,也篡夺了她的呼吸,岑桉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程杉脸上的痛楚像把利刃,狠狠刺进她心脏,绞碎了她的理智。
王春花转过身来,刀刃向她,岑桉想也没想径直伸手握住了刀柄,用力掰向一边。
岑桉敏锐捕捉到王春花因诧异而停顿的一瞬,抓住时机劈向她的手腕,趁她吃痛松手时夺过了短刀,用力向下刺去——一双手骤然出现,握住了岑桉的手。
是一双很好看的手。
她在第一时间认出了手的主人,下意识卸了力道,荀昼生立刻抽出短刀,一甩手丢出去老远。
他一记手刀劈在王春花后颈,随着后者缓缓倒下,岑桉的理智也逐渐回归,跌跌撞撞地跑向程杉,一步不稳跪坐在地,她也没有起身,就这样爬到了弟弟身前。
他身上没有一处伤口,也没有丁点血迹,可人就是躺在那里,不知生死,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