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梦把包裹着干尸的油布往小船上一扔,拿着手电筒向四周扫视。方东迅速把身子缩到拐角后面,直到听见船撑离水面的声音,才又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他现在脑子有点乱,本来还笃定是嫌疑人重回犯罪现场,现在又不确定了。
那么美的女人,还是同胞,竟然会是杀人犯?
难道说,她并不是因为失忆才在巴瑶族里生活,而是因为杀了人逃亡到了巴瑶族?
方东深感痛心疾首,随后有了一个坚定的想法,他一定要搞清楚她是不是杀人犯!
南梦撑着船往另一个方向划,方东等到小船和他隔着有段距离后,才又划着桨跟上。
就当他多管闲事吧,但如果这次不跟上去看看,他这辈子心里都会有个疙瘩。
手电筒的光在前面摇摇晃晃的,方东寻着那微光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心里却一直在想:她要干什么?她要把干尸移到哪里?
还有大彪不是说干尸会让人陷入幻象吗?为什么这个南梦没事?
方东心里波涛汹涌,但大海却是风平浪静,眼前突然出现一片巨大的黑影,耳边有风穿过林间的飒飒声,他认出这里是昨天来过的那处红树林。
他还记得那导游说过,红树林水下多泥沙鳄鱼,现在想来,貌似也是个抛尸的好地方?
他跟着南梦进入红树林,本来这红树林前面是一片浅滩,船划不过去,但南梦似乎十分熟悉这里的地形,在密密匝匝的林间来回穿梭,很快就进入了红树林深处。
方东在她身后追得吃力,但所幸还能看见一点手电筒的光,于是奋起直追,把两条船的距离缩短到十米左右。
夜晚的红树林是动物的栖息地,两侧树林间时不时有不知名的鸟叫和动物经过林间的爬行声,也是借着这些声音的遮掩,方东才没有被发现。
南梦顺着狭窄曲折的河道慢悠悠地划,在前方转了个弯后,突然消失不见。
方东心里咯噔一下,也跟着快速划到拐角的地方。面前是几条岔开的河道,都十分狭窄,宽不过两三米,弯弯曲曲的,不知道通向何方。
他目测了下,木船勉强能通过,红树林本来就是密密匝匝没有被修饰过的丛林,只有经常带游客走的路线河道是宽阔的,只是不知道她走的是哪条?
他朝着面前的几条河道张望,眼睛都看酸了,才发现其中一条前方隐隐约约有船的影子。
方东拨开河面上空的纷杂树枝,划着桨进入狭窄的河道,划了没多远,前面的小船似乎停下了,半天都没有再动,方东也停下,朝着小船的方向看。
小船停靠的前面是一片浅滩,浅滩前有一排同样的小木船,方东知道那是巴瑶人的“lepa-lepa”,难道这里是他们的住处?
南梦把船拴在树上,又像扛麻袋一样扛起包裹着干尸的油布,轻巧地跃上浅滩。方东的视线被层层叠叠的树枝遮挡,看不清浅滩上的情况,于是他又往前小心翼翼地划了几米,借着几棵粗壮树木的遮掩,躲在后面,往浅滩上看。
浅滩的中心位置,燃着一堆篝火,有不少巴瑶人围坐在篝火前,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见南梦过来,有男人过去接应,几人合力把包裹着干尸的油布平放在篝火前,其他巴瑶人站起来,围在干尸周边。
整个过程,没有一个人说话,沉默得如同在看一场老旧默片电影。
方东有点纳闷,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怎么看起来像要进行什么诡异仪式?
篝火映在巴瑶人的脸上,明明暗暗,方东抬头看天,月亮从乌云中探出头,圆如银盘。
他心里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那个巴瑶族的女人自焚时,是不是月亮也如今日一样圆?
方东心咚咚直跳,他直觉这些巴瑶人做的仪式和那自焚的女人有关联。
放好干尸后,所有巴瑶人像商量好一样,在干尸周边围成一个圈,呈跪拜的姿势,仰头朝向月亮。
但方东发现,跪拜的都是女人,而男人是盘腿坐下,低着头,双手在胸前合十。
耳边有低声的吟唱,他不懂巴瑶语,不知道他们在唱些什么,但这吟唱伴随着当下的场景,颇有种招魂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