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缓了缓语气,扶着她重新坐回榻上,“皇后坐吧,不必如此拘谨。”
沈昭低声唤来她的侍女春华,春华上前便开始为她宽衣。
纪成玉有些紧张,也有些羞怯,她低着头纠结半天,手指捏紧裙摆,还是没忍住抬头,只一眼,瞳孔骤缩。
眼前的沈昭,身形偏高挑,素白衣料下的肌肤胜雪,窄肩细腰,胸前却层层叠叠裹着白布条。
春华将厚重的喜服挂在屏风上,沈昭一身单衣,动作随意地拔出一旁的剑,眼睛一瞥,毫无心理负担地把剑架在纪成玉颈侧。
“看够了?”她微微偏头看她。
纪成玉僵在原地,浑身颤抖,颈侧剑尖冰冷刺痛的触感让她心底发寒。
她这下有些明白了,原来这景英帝……竟是女子吗?
沈昭似是毫无怜香惜玉的意识,挪了挪剑尖,让它直接贴在纪成玉颈侧柔软的肌肤上。
“纪成玉,你是母后生前便为朕计划好的皇后,庄懿皇后的娘家人,朕的表妹,朕知晓你饱读诗书才华横溢,所以你应当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纪成玉脸色苍白如纸,她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庄懿皇后瞒天过海,让沈昭一个姑娘毫无破绽地女扮男装这么多年,甚至为了保险,连纪家都没告诉,只让培养一个姑娘,作为沈昭未来的皇后,以巩固势力。
虽然惊世骇俗,纪成玉还是很害怕,但她明白,若此刻再不表明忠心,想必沈昭根本不在意明天会不会多一个“弑妻”的骂名。
纪成玉深吸一口气,跪了下来,额头贴在地面,行君臣叩首之礼,“臣妾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无论如何都会保守此事,不让任何人知晓。”
沈昭盯着纪成玉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分辨她的话是否可信。
纪成玉被颈侧的剑吓得微微颤抖,却硬撑着没敢动弹一下。
半晌,沈昭终于收了剑,把跪在地上的纪成玉扶了起来,声音温和,“皇后言重了。”
方才紧张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一旁的春华这才上前,取了床榻上的喜帕,收好后安静退下。
纪成玉偷眼看她,“陛下……您……”
“不该问的不要问。”沈昭回眸,瞥了她一眼。
纪成玉被她一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委屈,“陛下,臣妾是问您,是否要就寝……”
沈昭抿紧嘴唇,一股误会了别人的尴尬让她有些不敢再回头。
“皇后先行歇息吧。”
纪成玉深吸一口气,声音带了些通透,“陛下,臣妾自被选中那日起,便知陛下需要一位皇后,而非一位妻子。
“请陛下放心,纪家既站陛下这边,便不会自毁长城。”
沈昭喉头一紧,竟说不出话,她几番欲言又止,都作罢了。
纪成玉的唇角带着一个柔和的弧度,“陛下,臣妾是您的表妹,若觉得称呼别扭,私底下便唤臣妾成玉吧。”
沈昭眼里闪过一丝笑,正要开口说什么,坤宁宫的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太监尖细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两人耳畔炸响。
“大人请留步!陛下已经歇息,此刻惊扰陛下,奴才们的脑袋不值钱啊!”
“脑袋要架在脖子上才值几个碎钱,掉地上可就真的不值钱了。”
一道带着戏谑讥诮的声音穿透殿门,直刺耳膜。
“与其在这拦着本王,不如赶紧去通报陛下,就说摄政王有要事与陛下相商,特来打扰,请陛下饶臣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