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也快的有些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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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朝仍是中规中矩,听着那群老不死的朝臣冷嘲过来热讽过去,沈昭简直头疼,广袖一挥退了朝。
御书房内熏香微缭,温人心肺,沈昭正低头批朱,门外内侍突然通报。
“陛下,摄政王求见。”
内侍的尾音尚未落下,陆衍已信步踏进门槛,姿态闲散。
他今日换了一身墨青色的常服,衣料暗织云纹,袖口折得平整,腰间只悬一枚羊脂玉佩,走动时玉声轻响。
御书房的窗子半掩,一缕春阳斜进来,照得案上奏折白得晃眼。
“臣来给陛下授课。”
袖里卷着一册薄薄的《帝范》,却故意露出边角,叫沈昭一眼看见。
沈昭搁笔,手腕有些酸,她抬眼,语气平淡,“摄政王打算教朕什么?”
陆衍却不答,他身后跟着寒赋,寒赋手上提着一个食盒,还没打开盖子,就能闻到那股甜得醉人的点心香,溢满御书房。
陆衍从寒赋手里接过食盒,放在御案上,亲自揭开盖。
食盒里面是满满三层点心,桃花酥醉仙糕松黄饼玲珑冰透花糍冰圆子,各式各样,看花了人的眼。
“陛下,臣早先特意招呼过苏清斋,这是今早他们派人送来的新品,陛下尝尝?”
沈昭鼻尖满是酥甜的香气,她没忍住看了食盒两眼,又硬生生垂下头,目光定在奏折上,“摄政王有心了。不过还是先谈正事吧,你要教朕什么?”
见她一副明明想吃,却又强忍着不看的样子,陆衍愉悦地轻笑,让寒赋退下,将书放到案上,指尖轻敲封面,“自然是帝王之术。”
“而这第一课,是驭臣。”
陆衍绕到她身后,俯身时衣料擦过她的耳廓,带着春日微凉的风。
他的手覆在她执笔的手背上,掌心滚烫,带着习武人的薄茧,摩擦出热意。
“陛下掌管的是天下,而治理这天下离不开臣下,所以驱臣,是毋庸置疑的首要。”
他握着她的手,一笔一画在宣纸上写下一个“驱”字,墨痕粗重。
“刀要快,字要慢,陛下握刀时,应该和握笔时一样,手不能抖。”
他温热的呼吸有意无意拂过她耳垂,沈昭的指节微紧,笔锋一顿,墨汁晕开一朵黑花。
“驱臣先驱心,所以这第二课,是示恩。”
陆衍松开手,从怀里摸出一方小小的印石。
雨过天青,色泽温润,底下刻着御史台副印的阴纹。
“臣已让御史台把空缺呈上来,陛下只需亲手,把这印赏给想赏的人。”
他顿了顿,指尖点了点她掌心,微凉的触感轻轻勾勒她的掌纹。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但权要亲手给,亲手收,笼络人心,这恩情才做得真。”
沈昭收拢五指,印石冰凉,却烫得她心底发颤。
她抬眼,目光穿过他低垂似帘的睫毛,看见他眼底藏得极深的笑。
她不信陆衍会这么好心,教她帝王之道为君之理,但她细想这些话,又确实挑不出一点错漏。
沈昭不禁冷笑,“摄政王看起来,倒是比朕更懂,该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帝王。”
陆衍被她刺了一句,也不恼,只是轻叹,“若臣不懂这些,不就失去了一个,可以和陛下独处的机会吗?”
沈昭一噎,他这叫她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