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德拉科一个人,他像个傻瓜一样站在空旷寒冷的过道上,看着瑟西娅的背影,黑色的长发在她身后随着脚步摆动,就算是背影也美丽又灵动。
他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还带着她掌心余温的、精致的墨绿色丝绒盒子,理智告诉他不该收下这个盒子,马尔福家的继承人不该和“麻瓜”这个词有任何关联,但他把它紧紧攥在手心,像是攥着一个烫手却又舍不得放下的秘密。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给你回礼呢。
你怎么就先走了。
德拉科有些郁闷地想。
晚上,男生宿舍厚重的墨绿窗帘早已拉严,隔绝了地窖夜晚的湿冷,床头一盏小小的蛇形银灯散发着温暖的光晕,勉强照亮德拉科·马尔福的四柱床。
他刚洗完澡,浅金色的头发还带着湿气,身上穿着丝质的墨绿色睡衣,整个人褪去了白天的尖锐,呈现出一种少见的少年的轻松和慵懒。
他盘腿坐在柔软的天鹅绒被子上,膝盖上放着那个白天从瑟西娅手中接过的礼盒,盒子上那条银色缎带已经被他解开,随意地放在枕边。此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盒内,手指轻柔地掀开了深色的天鹅绒内衬。
在柔和的灯光下,一对袖扣静静地躺在那里,折射出内敛而奢华的光芒。
它们主体是如夜空般的黑色金属,被打磨得极其光滑,最引人注目的是环绕圆形扣面的一圈细小的绿色宝石镶嵌,散发着静谧的绿色光华,是贵族们喜欢的有质感却不张扬的款式。
他把袖扣凑近灯光,仔细端详,在黑色金属底座的边缘,有一圈极其细微、线条流畅的如尼文符号被蚀刻其上。
这无疑很贵,也完美契合了他的审美。
她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东西。这个念头带着一种让他心尖发麻的震动。
“德拉科,你在对着什么笑?有人给你下迷情剂了?”一个带着戏谑、慵懒的男声突然在床边响起,打破了安静。
德拉科被惊得手一抖,袖扣差点掉在被子上。
他猛地抬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迅速将袖扣拿起攥在手上,刚刚脸上那点不自觉流露出的表情被一层戳破隐秘的恼怒代替。
布雷斯·扎比尼正斜倚在德拉科的四柱床柱子旁,显然刚从公共休息室回来不久,还穿着整齐的校袍。他双手抱胸,深色的皮肤在昏暗中显得更轮廓分明,眼睛饶有兴致地眯着,精准地捕捉到了德拉科脸上的慌乱,还有膝盖上那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礼盒。
“扎比尼!”德拉科的声音刻意拔高,“谁让你进来的?出去!”他试图用惯常的命令口吻掩饰,但微微发红的耳廓出卖了他。
布雷斯走到德拉科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紧握的拳头,以及从他指缝间隐约泄露出的那一抹绿色宝石光泽。他挑了挑眉,笑容更深了,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让我看看?嗯?看起来相当不错啊,霍格沃茨可没几个人有这种手笔。”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德拉科涨红的脸,“而且,能让我们的马尔福少爷露出刚才那种——嗯,珍视表情的礼物,我真是好奇死了。”
“闭嘴,扎比尼!这不关你的事!”德拉科的脸更红了,掩盖似的将膝盖上的那枚袖扣抓在手里。
“行了行了,”扎比尼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态,但眼中的促狭丝毫未减,“不逗你了,不过眼光不错,这个礼物非常斯莱特林。”
他拉开自己四柱床的帷幕,准备钻进去,却又在最后一刻回头,对着依旧僵坐在床上、脸色红白交错的德拉科,丢下最后一句话:“顺便说一句,你刚才对着它傻笑的样子,比高尔模仿巨怪还要可爱一点。”说完,不等德拉科爆发,布雷斯迅速拉上了帷幕,将自己隔绝在内。
“扎比尼!你等着!”德拉科恼羞成怒地低吼。
宿舍里重新安静下来,他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心脏还在不规律地狂跳,一半是因为扎比尼的调侃带来的羞恼,另一半是因为手中这份让他心绪不宁的礼物。
德拉科将袖扣小心翼翼地放回天鹅绒盒子里,盖上盒盖,他关掉了床头灯,将自己陷入彻底的黑暗之中。
狡猾的斯莱特林。他在心底默念着,不知是在说送礼物的人,还是在说此刻心绪纷乱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