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君!救我,救救我!”人声鼎沸的街道,来人脚步轻盈,一头载进她怀里。
云鹤微微后退一步想要躲避,却见他抓着她的衣袖抬起头,露出一张留着巴掌印泫然欲泣的脸。
这是一个相貌并不出众的男子,穿着一件灰扑扑的布衣,却在抬眼流露出一丝并不属于他的俏丽,白皙的脸上鲜红的掌印格外明显。
他与云鹤的视线相撞后立马将头低了下去,轻声说:“求女君帮我,我被人从云洲拐卖到这里,被关了几日才趁他们不注意偷溜出来,若是再被抓回去……”
话音未落云鹤便听到前方随之而来的叫骂声,本停留在路边看热闹的人一听到声音立刻远远地避让开,流出一条宽敞的街道让云鹤得以看清来人的模样。
穿着深色劲装的一众人横冲直撞地走到她面前,原先与云鹤面对面站着的人一下子躲到了她的身后,只留一只手紧紧抓着她的袖子。
“你他爹的还敢跑,”领头人并不将清瘦的云鹤放在眼里,视若无睹地伸出右手直直地冲着他的目标而去:“月兰小姐买你是看得起你,就你这相貌放在之前都是要丢到大院里做那万人骑的,贱货。”
男人低着头沉默不语,只是在那人即将碰到他时微微侧身躲避。
云鹤一步未退。
她一抬手便拦住了面前看起来虎背熊腰,体型有她两个大的男人,另一只手将身后紧紧拽着她的手拂了下去。
“别碰我。”云鹤冷着脸发出警告。
面前人脸色一黑,手握成拳直接向她袭来——他干这一行许久,从不会因为她人长相对人手下留情。毕竟这里是踏烟城,离仙山最近的城镇,无数下山历练的普通弟子会在这里落脚。
而他为藏春阁做事,只要实力过得去,从来都不怕得罪人。
云鹤侧身躲过,在下一拳接上前拉上后面的人便向身后的小巷子跑去。她刚下山,本不愿过早地与人起冲突。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云鹤单手拽着人飞奔,身后五六个人试图追赶她都被她甩开了一段距离,气急败坏地大声叫骂、威胁,而原本看起来软弱可欺的男人居然勉强跟上了她的脚步。
到了一处死胡同,云鹤勾着人一跃而上,很快落在了街的背面。
“好厉害。”随着她的力道一起飞过来却因为惯性跌倒在地的人脸上不见一丝惊慌,他无所谓地爬起来拍了拍手掸去手上的灰,笑盈盈地凑近问她:“你是从仙山上下来的仙人吗。”
云鹤脚步不停地向前走去:“不要跟着我。”
男人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一直都在她身边试图与她搭话。
云鹤听他讲了一路自己的经历,包括他叫什么、从哪里来、一路上又遭遇了什么,后来被关起来又是怎么凭借自己的聪明伶俐跑出来的。
“专门编造这些给我听有什么意思?”
尉迟宁一愣神的功夫云鹤已经走出去好远了,他赶忙追上去:“没有故意编造,只是隐瞒了一些我自己的小秘密而已。”
云鹤不置可否。
她又不是傻子,那些人一看就是此地的地头蛇一类,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山下小镇能一句不问就大打出手,一定是实力够强同时身后有靠山,她不愿与他们正面起冲突就是这个原因。
而这些在这一块混了这么久,专门抓捕人的打手都追不上她,这个自称来自云洲普通官家,第一次离家被拐卖到踏烟城的人却能轻松跟上她的脚步。
这一听就知道是假话。
还有一点,这是她拜师后第一次离开宗门独自下山,几乎无人知晓她此行的目的地正是云洲,而尉迟宁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直直奔着她而来,一开口就是被人从云洲拐卖来,这很难不让人觉得他是另有所图。
尉迟宁仿佛不经意地开口问道:“女君这是要去往哪里,不知我们是否同路。”
云鹤本不想说,被缠烦了便回:“我去望月山。”望月山在东,云洲在南,两地南辕北辙相隔几千里,云鹤想如此这人便没有理由再与她一道。
“好巧,”尉迟宁完全不懂得看人脸色般笑着说:“我也去望月山,女君带我一起吧。”
云鹤停下脚步,转过身正对着一路上喋喋不休的人。
尉迟宁脸上笑意一顿,很快又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了?”
面前女子端庄屹立着,像是一棵挺拔的白杨树,尚且青涩稚嫩的脸上没有丝毫属于这个年龄的焦躁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