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元辰在左氏主支年轻一代中行三,人称左三公子,而左元敬排第四,是家中幺子。两人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私底下却一直不对付。
左元辰沉吟半晌,平静回道:
“比起老四这个假扮的,我倒是更在意那位真太监。”
祁珩挑眉,瞬间明了言外之意:
“放心吧,人在我手上,已经在审了。截获的那封密信也存地好好的。”
祁珩重新坐回圈椅,又捻起一颗葡萄,补充道:
“哦对,冯家那草包也到了,就在下面,应该快上楼了。”
左元辰唇角那抹温柔的弧度,在静室幽暗光线下,显得愈发深邃莫测。指间白玉扳指温润流转,映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千问雪进入了船舱,心脏仍在胸腔里狂跳,脚下的步子却不显怯懦。
既然来了,身份已露,更要探个明白。
泊夜墟拍卖内场,她非进不可。
巨大楼船如同蛰伏河湾深处的巨兽,灯火通明。
千问雪低着头,穿梭嘈杂人流,目光敏锐扫过四周。
她在寻找通往“内场”的入口。
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几个步履匆匆的商人吸引。
这几人衣着华贵,神态倨傲,好似对下层市集喧嚣不屑一顾,径直走向船舱深处。
千问雪暗暗跟随,看见他们在一面黑墙面前停下。
墙边站着两个守卫,穿着明显不同于一般船员。
那几个商人走到两人近前,各自掏出一枚奇特的黑色玉牌,在守卫眼前一晃。
守卫面无表情地点头,侧身让开。
墙壁上,一扇暗门瞬间开启,待那商人的身影消失其中,暗门随即无声合拢。
玄关暗门,验牌通行。千问雪心一沉。
验证玉牌,是进入内场的唯一凭证,绝非寻常行商能有,以她这身粗糙伪装,怕是很难混进去。
一丝焦虑掠过她心头。
她悄悄靠近暗门前等候查验的人们,目光扫视过每一个持有玉牌的人。
守卫检查极其严格,稍有不对便会被拦下质询。
此时硬闯是下下之策。
就在这时,一阵夸张嬉笑声和浓郁脂粉气飘来。
“美人儿,来,再陪本公子喝一杯!待会儿看上什么,爷给你买!”
千问雪顺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一位身着重紫色云锦长袍的年轻男子,搂着一个衣衫轻薄的舞姬,踉踉跄跄地朝暗门方向走去。
这位公子似是醉了酒,脚步虚浮,眼神迷离。他腰间的羊脂玉佩随走路的步子晃荡个不停,手指上还串着大小数个玉扳指,浑身散发出纨绔气息。
千问雪打量的目光最终那人紫袍袖间的暗纹上,纹的是浴火双目九头鸟,广原冯氏的家族徽记。
更巧合的是,这草包纨绔的身形轮廓,竟与她相差不多。
对千问雪来说,这简直就是送上门的泊夜墟内场入场券。
她不再犹豫,悄无声息混入旁边的拥挤人潮,借着货架阴影的遮挡,朝那醉醺醺的冯家公子缓缓靠近。
那冯家公子显然不耐于等待,搂着舞姬的腰肢,脚步踉跄地走向船舱边一处昏暗角落。
光影在这里被切割得支离破碎,远离了人潮的喧嚣。
“美人儿…等急了是不是?”
他喷着酒气,声音黏腻,猴急地将舞姬抵在冰冷的船舷上,不安分的手胡乱在她身上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