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元辰抬眸看向祁珩,淡定开口道:
“不急,再等等。”
祁珩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开始调侃:
“为了请锐王入瓮,你把三世家的人都晾在隔壁几个时辰了,再牢固的同盟也禁不住这样折腾。”
左元辰唇畔溢出一声低笑:
“呵,隔壁坐着的可个个都是人精。我为何不来,他们自然心里有数。”
祁珩优哉游哉地捻着白棋,没再说什么。
他知道左元辰晾着三世家的人不止是为了等锐王出招,还是为了给他们一个告诫。
太子被贬为淮南锐王的消息传到江左那天,适逢左元敬生辰,在生辰宴上,左元敬同冯家秦家的几个小辈喝多了酒,不知怎么聊到了锐王,借着酒兴,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
不巧的是这话传到了左元辰耳朵里,碰巧的是就在这时陈和敬向天京传递的密信被左元辰派出的暗探截获。
于是左元辰当即下令秘密扣留陈和敬,又顺理成章地打发左元敬去假扮陈和敬盯住锐王,好教他这四弟收收心性。
迫于左元辰的淫威,左元敬只得夹着尾巴老老实实扮太监去了。
同样是酒后胡言,左四已受了责罚,那么秦家和冯家来的人,此刻被晾在隔壁,倒也无可厚非。
而张家这次来的是张远卿,他向来是个脾气好的,陪着一起等,倒也不会恼火。
只能说左元辰很了解自己这些盟友的斤两,也很会琢磨各色人心。
祁珩又扫了一眼棋局,瞬间看出黑子隐隐合围之势,往背后一靠,耸了耸肩道:
“这一招你是百用不厌,欺负我琢磨得少?”
“不然呢,我用了这么多遍也没见你把这招攻克下来。”
左元辰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面上带笑,吐字如刀。
“啧,罢了,我去外面透透气,回来再战。”
祁珩丢下话,起身迈着大步出了门。
此时,一墙之隔的另一雅间里,气氛正诡异得出奇。
张远卿端坐席间一言不发,只是旁若无人地端详着自己的水墨扇,像是在透过扇面看着什么。
一旁的冯观烨则显得有些焦头烂额,大抵是在担心他那不成器的纨绔弟弟冯观林,他背着手来回踱步,“嗒嗒”的脚步声在静室里回荡。
靠在对面软榻上的秦月临单手支着额头,他本就气质清冷,此刻神情也淡得如水,衬得周遭空气都似凝了霜。
三个人各怀心思,却又心照不宣地耐心等待组局的人现身。
烛光透过薄窗纸倾洒在三人脸上,勾勒出一层泛着毛边的光晕。
“咚咚咚”
雅间的门倏地被叩响。
张远卿的扇子“哒”的一声收拢起来,冯、秦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那扇门,面上可见警惕神色。
三个人都知道,唯一没来的左元辰,进来前不会先敲门。
事以密成,左元辰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这场四大世家继承人的会面,也断不会让不相干者知晓。
门外传来一个男声。
“远卿啊,楼下有人找你。”
是祁珩的声音。
三个人同时松了口气。
张远卿旋即起身,小心地将扇子收入袖中。他推开雅间的门,侧身而出。
张远卿这一去就再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