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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第1页）

刚走进车库，眼前的一切就摇晃起来。

闻菁知道这不是地震，地震不是这样，是她自己出现了什么问题。几乎艰难，扶着墙，缓慢挪动到车边。还好为了防止自己找车浪费时间，她把车停在了车库的走道上，而不在车位里，并且还是很近的走道。

进到车里，坐下。浑身乏力，闻菁顿感不妙，现在不是可以开车的状态。

刚这么想着，还来不及思考解决方案，就失去了意识。

*

闻晓中午陪着闻海章吃完饭才到了公司，昨晚他只睡了两个小时。

早上，他尽量将能在线上工作都移到了线上处理掉，不过有一个非见不可的合作对象，他必须要在下午去见一面。而在见合作对象前，他还要先去公司开会。所有的行程如同紧密缝合零泄漏的航天器舱门，没有丝毫空气可以穿透。

得知闻菁在车里昏迷被送去医院时，他正忙得不可开交。毕竟晚上还有闻海章提到的不可推脱的活动，所以他必须在晚饭前就处理完今天所有的工作。

重新让秘书安排日程，紧赶慢赶，一路上连闯三个红灯。闻晓走进病房的时候，却有一种心如死灰的感觉。

一切劳累都赶不上眼前画面的冲击力。

闻菁如同一具没放任何填充物的人偶一般干瘪，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薄薄一片，连让棉被隆起很高也不能做到。

苍白的没有血色的皮肤贴在骨头上，周身萦绕着一股腐朽之气，伸手去碰，触感却是清晰的骨骼结构。

闻晓颤抖地收回手。

愧疚，孤独，恐惧，三者混乱地在他身体中冲撞。

如果妹妹死了，世界上就只有他一个人。

在看见妹妹和人争执，被推下水的那一刻，他也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明明他根本不会水。

他知道，跳下去也许不能救回妹妹，而是会和妹妹一起死掉。

不要一个人。

这个世界上，我不要一个人活着。

当时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什么也不剩了，什么也没有，巨大的无法抵抗的恐惧完全吞噬了他，理智也被情感全部烧毁。

在水下，闻晓睁眼清晰地看见闻菁放弃了挣扎，一心求死。他想要大喊，大声唤回那个即将消散的灵魂，可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有水，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水，灌进他的喉咙，阻止了他的努力。

漫长的时间，等待是那么煎熬，他看见妹妹的呼吸机停止又复苏。万幸上天垂怜，给了他失而复得的机会。醒来的妹妹很奇怪，但是这种奇怪又是好的。妹妹很开朗，很热情，妹妹像小时候一样粘他。

闻晓安慰自己，妹妹也许是想开了，但怪异的感觉却越来越严重。

尤其是，妹妹主动抱他，还安慰他；妹妹闻到汽油就想吐，非常抗拒坐车，醒来后竟然自己开车出门：妹妹还说，“不会死，我们都不会死”，这一切的一切都未免太奇怪了。

妹妹没有十岁前的记忆，也在十三四岁起就已经不再主动亲近他，都是他主动搭话。他沉默了一天，妹妹却越发开朗。

但这很好，他感觉妹妹身上散发着活力，还有从前没有的生机，哪怕这种生机不能出现很久，但这至少会让他们两都活下去。

闻晓不去想那种异样的熟悉感，不去感觉。

这个弥补的机会，他再也不会放开。

*

闻菁重新睁开眼时，已经过去了两天。

她昏迷不醒，自然无法去参加什么刘家订婚宴；她都病了，闻晓作为哥哥自然也无法再去。但这一切闻菁都不知道。她醒来，一看时间，发现已经过去了两天，震惊不已。

和那个女孩的约定怎么办？她会不会已经把自己和原主的秘密说出去了？不对，先别慌，不要自乱阵脚，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女孩的目的是钱，等女孩下次见到她，对方肯定会要求加钱，她付钱就可以了。

手机里没有一条消息，也没有女孩的联系方式。

闻菁也不知道上哪去找她，只能等对方来找自己。

她这次醒来，床边没有任何人。

也不是上次醒来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