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还残留她的身体上,闻菁恋恋不舍却又无可奈何地亲手洗去,爬上床睡觉。
闻菁又做了一个梦,不过这是属于她自己的记忆的梦。
第一次去加州,五岁。
在房子外的台阶上坐了一晚上。
期盼有认识的人来,不要有可怕的人来。
一个漫长的没有尽头的黑夜,路旁种满了高大的棕榈树,屋前是矮小的小女孩,爸爸没有回来,在外鬼混一晚上,忘记了没有钥匙的女儿。
太阳刚落下的时候,门前不停有醉汉经过,只能躲到绿植后,乞求这样的时光过得快一些,有毒的蚊子不停吸她的血,忍耐,抓挠,破皮,出血,然后循环往复。
夜越来越黑,路上没有什么人了,害怕遇到疯子,更怕鬼。看过的、听过的跟鬼有关的故事全部涌上来,不停在脑海里播放,没有画面的大脑自己补充。祈祷,自己安慰自己,自己开口跟自己聊天。
第二天快到中午,身体里什么也没有,前胸贴后背,爸爸穿着沾有女人香水的衬衫回来,看到门口的人,惊讶,“菁菁!这么早就出来了!”
女孩没有回答,爸爸沉默摇晃地用钥匙开门锁,明白后没有愧疚,只是嘱咐她不要告诉妈妈,女孩听着,没有说话。进了屋子,女孩答应,爸爸给她奖励的食物。
场景迅速切换,九岁,法庭上。
男人和女人都不要这个失败婚姻的产物,吵得不可开交,拿锤子重重敲一个黑乎乎东西的人大喊肃静,女孩坐在法院的木质长椅上,静静地听着两人无理的诉求。
女孩知道,自己是没人要的小孩。
比她更小的坐在廊前的女孩站在她的身边,质问她,“你为什么什么也不做!”
不要,不要抛弃我。
因为我什么也做不了啊……女孩在心里回复了对方,却依旧只做壁上观,好像要被判决处置的不是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物品。
我要长大,我再也不要受伤,没有情感也好,被骂怪物也好。我再也不要做别人的选择。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你为什么将我暴露?我再也不想做别人的奴隶了……谁在哭?谁在控诉她?
闻菁艰难地睁开眼,做过的梦在一瞬之间就忘记。
身体很累,睡着了,大脑却一直没得到休息。
打算洗个冷水澡清醒一下,走到浴室,一照镜子,发现不是自己的身体,猛地清醒了。本来想打开抽屉,再仔细地阅读一下闻菁的日记,结果发现抽屉的钥匙落在滨海别墅的房间里了。
打开电脑,又花了一番功夫重新进入监控程序,确认昨晚到现在除了自己都没有人看监控后,她把自己房间的监控彻底黑掉,杜绝掉所有不安的隐患。
洗漱完下楼,餐厅桌子上摆着还在冒热气的一人食早餐,闻晓坐在旁边的座位上用电脑处理工作,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来敲去。
“早上好呀!”她走过去,在闻晓身边坐下,开始吃早餐。
“早上好。”闻晓看了她一眼,转会视线,键盘发出的声音几乎不见。是身边的人敲键盘的力度变轻柔了。
等她吃完,身边的人问她要不要出去走走。
闻菁回问他,去哪。
“你想去哪?”闻晓问她的意见。
闻菁想了想,一转头就从客厅的落地窗里看到洒满碎金的海平面。
“去海边吧。”她回答。来之后还没去过。
听到回答,应该是错觉,她看见闻晓脸上闪过一丝破裂的表情,但很快又恢复好,他答应了,并冲她温柔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