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公子,我们也再会。”
碧湖上画舫如织,笙歌鹊起,温世颜从船舱内凝滞的气氛中走出,带着调侃的声音拜别裴玧白,“南山是个好地方,期待裴公子能来。”
裴玧白没有多言,只是微微一点头。
待温世颜走后,裴玧白独自静等了良久,直到船就要靠近岸边时,崔芷的声音才出现在他身后,她倚靠在门舱旁边,歪头瞧着裴玧白正襟危坐的模样轻笑道:“裴公子好生厉害,碧湖里的鱼可是不好钓,但就这么一会儿,你鱼篓里就这么多了。”
裴玧白轻哼一声,“不过尔尔。”
“是呢,公子大才。”崔芷提起裙摆蹲在鱼篓前,仔细瞧着,“这个个头挺大,今晚就炖了它,剩下几个,可以送给太夫人,墨儿妹妹,还有义善堂。”
“噢对了,说起来夏澄如何了?我们不管他是不是有些不仗义?”
“他啊。”裴玧白也觉得有趣的很,“夏老将军有意和庄太师家的姑娘组姻亲,已订好了日子,为了让夏澄老老实实待到成亲那天,派了二十几位护卫牢牢围住了他的院子,无论做什么都要跟在他身后。”
“所以这次啊,我们是想帮也帮不了了。”
“夏老将军遣派的那些护卫哪个不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别说夏澄只会那几下花架子,就算他会武功,再加上秦卫秦安两人,也不一定能带他逃得出来。”
崔芷连连叹气。
他曾随裴玧白去拜访过夏老将军,那时看他说起战场上军功时的恣意模样也是个爽快人,不成想也会为了谋儿子的前程做出这样无奈之事。
裴玧白猜透了她在想什么,“朝廷忌惮夏老将军,要不是世人都知夏澄无意成为武将,怕是夏府那些亲兵早不存在了,但夏老将军依然会怕,边疆战事不断,他随时有可能再度登上战场,所以他需要为夏澄谋个靠得住的亲缘。”
“我明白。”崔芷看着被困在鱼篓中还想往外蹦的这些鱼,一时陷入一股莫名的哀伤。
但裴玧白温润缱绻的声音很快就将她的沉郁硬生生抹了回去,“别为夏澄担心了,倒不如好好想想以后没了他,咱们到哪儿去吃些如此美味的东西。”他上前扶起崔芷,“就要靠岸了。”
“咦?”崔芷感到奇怪,“你从前不是说尝不出他饭菜的美味,觉得和一般的厨子没什么两样?”
裴玧白摸摸鼻子,“最初是这样想的。”
崔芷斜他一眼,脚步一跨来到他面前,逗弄道:“骗人,你定是和我一样拖累于那些写文章一样的点评。”
她撇撇嘴,“裴公子真不厚道。我也就算了,毕竟和夏小厨因为你才得缘认识,你与他可是自小相识,竟也有糊弄的小心思。”
裴玧白揽住她的肩慢慢下船,“你倒是会为他说话,他在我这儿白吃白喝白住多少年了,心情尚可的话给我添几道菜,心情不好了呢一连几天都见不到人谁都找不到,只能留我独自应见夏老将军,夏老将军又是个粗人,脾气上来了甭管是谁都得被指着鼻子骂,你说这是谁糊弄谁?”
“呀。”
“你还被指着鼻子骂了?”
崔芷想象了一下那位征战沙场的老将军,板起脸来怒骂的样子,不自觉抖了抖身子。
坐上马车后,她看了看街边的景。
“怎么往北市去了?”
裴玧白闭目养神,“咱们去五柳居,你是不是忘了还欠我一顿饭?”
五柳居?
崔芷眼眸一转,炙鸭子?
不过转眼间,马车就到了门口,香味一阵阵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