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京城里像你这个年纪还未定亲的没几个,你早晚要娶亲生子。”李瑾的婚事是李翎霄的心病,纠结数年未有良方,眼下好容易有个樊家女郎样样都相偕,她如何肯错过。
“姑母,现在朝中风雨飘摇,瑾儿实在无心儿女私情。”李瑾再度推辞。
李翎霄瞟他一眼,轻哼一声:“嗬,你也知道风雨飘摇?!正是因为时局动荡,才应该早做打算。你父王当年便极推崇樊谢两家,你不信我,总要信你父王的眼光。”李翎霄搬出兄长先燕王李翼云。
李瑾闻言,皱眉不语。
李翎霄见她如此,更没好气,猛地一拍桌案,厉声怒道:“太后盯准了你的婚事,必要选个魏家女不可。你不想娶樊小姐,难道要娶魏家女?!”
“姑母,管他魏家樊家,我都不想娶。”李瑾也有些烦躁,不自觉捏了双拳。
“若是太后定了魏家,到时候也由不得你!”李翎霄冷笑一声,“你这般推三阻四,就是为了那个林小宛吧?若不是萧茜去玉隐寺与我告诉,还不知晓燕王殿下金屋藏娇,得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
李瑾心知林小宛入怀远堂一事瞒不住李翎霄,昨夜已与冷风吩咐,准备亲自去玉隐寺与她禀明情况,没想竟被萧茜抢了先。
不用想也知道,经萧茜一番添油加醋,姑母心中的林小宛必然是十分不堪。
李瑾连忙拱手分辩道:“姑母,林小宛就是个丫鬟,我和她清清白白并无私情,还请姑母明察。”
“瑾儿,我不管你们如何,只想你快些将亲事定下。你若是实在喜欢她,成亲以后收到房中,贤妻美妾也未尝不可。”李翎霄苦口婆心劝道。
李瑾叹气,无奈道:“姑母,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
“呵,没什么?既然没什么,明天就别叫她在身边伺候了!”李翎霄冷冷一笑。
李瑾忙道:“姑母,现下我身边只明珠一人得力,府里事情又多,她也是强自支持。明珠是你看着长大,最了解她的性格。她表面随和内里要强,一般的人入不了她的眼。林小宛合她的眼缘,这几日一直跟着她做事,她们二人一起总是更稳妥些。”
李翎霄已有些不耐烦,干脆挑明:“瑾儿,你不用拿珠丫头做挡箭牌,我看这狐媚女子是合了你的眼缘!她也不过才来十几天,你就这般护着她?!我之前还想,萧茜素来任性,其语难免有失公允,可今日我看那个林小宛过于妖冶轻浮,你就非她不可么?何况——”
李翎霄放慢了语速,一字一顿道:“她到底什么来历?要寒雨盯着,用了天机堂的关系急急地给她做的假身份?!”
李瑾面色微变,终究带了恼意:“姑母,你缘何不肯信我?”
李翎霄也有些恼恨,冷冷道:“我看你为了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什么都不在乎了!你不想想我,总要想想你的父王母妃,想想你的祖父,想想李家的列祖列宗!你去吧,你大了,我是管不了你了!”说罢,转过脸自去生气。
李瑾见她如此,一撩袍脚跪于地上,言辞恳切道:“姑母息怒,瑾儿不该言行无状,姑母刚返家还未歇息,便惹姑母生气。姑母生气,责罚瑾儿就是,莫要气坏了身子。”
“林小宛不过是那日我打猎恰巧救下,因她头受了伤,便记不得自己的身世。我见她可怜又无处可去,便收留在王府。稳妥起见,才让寒雨给她做的身份。姑母若是…不喜欢她,逐出府便是了!”
见李瑾下跪解释,李翎霄有些不忍,可见她可怜收留王府又都是什么鬼话?!
燕王府在京中是何处境?!这些年虽说是好了许多,可多少人欲除之而后快?
燕王府的一奴一婢,哪一个不是细细筛过,一草一木,哪一株不是慎慎查过,密密齐齐守得若铁桶一般?
若非如履薄冰谨慎如此,他们姑侄二人的坟头草早已一丈高了!
李翎霄秀眉挑起,责问道:“瑾儿,一个来历不明的轻浮女子,留在府中不说,还要放到怀远堂伺候,任由她骄纵行事蛊惑人心,你真当我处置不了她?”
李瑾俯身叩首,抬头后目光炯炯,沉声道:“瑾儿不敢!姑母若容不下她,处置便是。”
李翎霄闻言咬牙,盯着腰杆挺直跪着的李瑾看了半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叹道:“瑾儿,你如今大了,姑姑,唉,行了,你去吧!”
李瑾心知此刻多说无益,神色谨肃道:“姑母初回,舟车劳顿,还请姑母早些歇息。瑾儿不敢忘却姑母养育之恩,不敢忘却姑母殷殷教诲!”
李翎霄闻听此言,心中酸涩不已,终于长叹了一口气,“行了,瑾儿,你回去吧!”
“是!瑾儿告退。”
李瑾退出芳华苑,一颗心沉甸甸乱糟糟的。回到怀远堂时,只见冷风冷月二人站在门口等他。
他回到房内,见到刚才热热闹闹的屋子一下子如此冷寂,心情更加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