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已经有小声不满的声音了,但并没有人敢真的起身,倘若这时她提出要离席回府,就正好表明了自己不待见越王等人的态度。
出头椽儿先朽烂,她不是不懂这个理。
只好再等等,反正自己坐在不起眼的角落,有什么纷争也不会波及到她。
侍女将山水烹制的茶汤煎好,缓缓地舀入茶盏,奉至絮柔的案前。
茶汤表面油然而生起细腻的泡沫,久聚不散,伴着茶香四溢。
她顺了口气,端起案前的茶杯,润润嗓子。
举起的瞬间,她猝不及防的,对上了一副深沉的双眸。
透过层层人群,她才发觉晏旼坐在她正前方。那双凌厉的眸子静静地扫视过来,像把人浑身剖开般审视着。
絮柔不由得内心失措,手中的茶杯差些没拿稳。
不知道他看了多久,方才和霜儿的对话不会也被看见了吧。
她强装镇定移开了视线,仿佛没看到一般,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老君眉的香气四溢,温热的茶水沁入,整个身子涌上了一股暖意,让她舒坦了不少。
“方才我和四娘纵马行入林中,才发觉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林中尽是奇珍异兽,料是我也再不敢说自己见多识广了。”齐若璋突然开口。
这小侯爷心里又在打什么算盘,絮柔不禁抬眼看去。
“只不过林间隐秘,荆棘丛生,许多人想进去一探究竟,也会望而生惧,迟迟不敢入内。”齐若璋眼带挪揄,语气中多了一些耐人寻味。“胆小如鼠辈,自幼见识颇少,遇到这样的场景定是畏手畏脚不敢深入,久而久之便愈来愈浅陋。”
有个大胆的也突然出声:“难怪古人云,富者累世而不解,贫者起增岁而不足,也是一样的。”
此话一出,席间有不少人隐隐作笑。
齐若璋这是疯了吗?絮柔有些感慨他的胆量。
此刻她不用看越王的神色,就知道有多精彩,更不用说对面晏旼的。
她装起胆子看向她对面,只见晏旼的视线紧盯着那站起身子,大肆言语的齐若璋。
他指尖缓缓摩挲着那只白玉茶杯,脸上写满了从容温和的笑意,可絮柔却莫名觉得有一股山雨欲来的恐惧,令人背脊发凉
“哦?那林中果真有如此珍奇异兽?有趣至极。吾前年从军到西疆,见识到了我朝外邦异景,风土人情,不曾想京中一处深林居然令人有闻所未闻的事物,都督可见过?”
晏旼眼中闪烁,也好似颇为感兴趣,”臣也不曾见识,万分好奇。”
“吾等不想做那孤陋寡闻之人,小侯爷若是熟知里头情形,不如带着吾等开开眼界?”越王盯着这个说的煞有介事的齐小侯爷,嘴里噙着笑意。
“殿下相求,那自然恭敬不如从命。”齐若璋拱手,眼珠一转想到什么“不过仅是入林观赏一番,似乎无甚意思,浩浩荡荡一伙人,贸然进去也会惊了生灵。”
杨容霏此时头都大了,她不知道齐若璋是又想了个什么法子整别人。忍不住问他:“那小侯爷是想如何?”
“咱们来一场比试如何!方才我与四娘入林,遇一只双尾白狐,皮毛似雪,甚是惊奇。可惜我等动静太大,将它吓跑了,若分散行动,以少智取,白狐便不会被惊扰,谁最先能活捉这只白狐并回到这里的,本小侯爷心服口服。”
齐若璋大大咧咧地掏出怀中的玉佩,赤条条地摆在案上。
一旁的侯府小厮瞪大了眼睛,“小侯爷!这是夫人……”
齐若璋不耐烦地对小厮摆手,而后一鼓作气地说:“这块玉佩作为彩头。”
絮柔方才紧张地扣紧了桌沿,此时听到他这样说,稍稍放心了些,只是寻常的切磋骑术罢了,还是能有些分寸的。
越王在军中摸打滚爬,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她好奇那个双尾白狐的模样,这可是祥瑞的象征,她脑海里临摹着这个动物的样子,却怎么也不得意,若他们真的捉了回来,让她见识见识也是极好。
“妙哉!小侯爷是豪气之人,那本王不添添彩头怎么能行?”
越王摘下了手中一枚成色上佳的玉扳指,丢在了托盘上。
远远看过去,玉石泛着翠绿的光泽,没有丝毫的杂质,周身细腻温润,倘若凝脂,谁都能看出它价值不菲。
席上有些个壮志豪情的郎君被激起了兴趣,都跃跃欲试,但大多都觉得林中危险,有些望而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