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安稳巡完一条街,很快来活了。
一个光着半臂的大汉拖着一个瘦弱的男人,哼哧哼哧挪了过来,见了林潇潇敞开嗓门嚷嚷。
“林巡事,你可要给俺做主啊,俺是街东头卖猪肉的赵大海,此人名叫黄光,昨日从我那拿了二斤猪肉,说是今日早晨将钱补来,俺观他是个读书人轻信了,谁知今日却不认帐了!”
被拽着的男人满脸通红,一个劲的挣扎,又想扯着袖子遮脸又是气愤,“那猪肉分明是我从别处摊位买的,肉又没写名字,如何能听你胡扯?”
“你还敢狡辩,买肉不给钱,天底下哪有如此道理!”
“分明是你诬陷于我……”
眼看两人又要打起来,林潇潇一挥鞭子将二人分开,看人平静下来,才见怪不怪的照例询问,“你们二人先前可曾认识?”
赵大海懊恼不已,“认识谈不上,不过先前听说过此人,只知道是个穷酸书生,未想到连二斤肉钱都拿不出,早知如此我绝不会将肉赊给他!”
听到穷酸二字,黄光愈加激动起来,受到林潇潇眼神压制才底声反驳,“我早说这肉不是在你摊位买的……罢了,与你这种莽夫说不清楚,我相信林巡事今日一定能明辨是非探查秋毫,还我黄某人一个公道。”
林潇潇并没有接收他的马屁,询问得知双方都拿不出证人之后皱了皱眉,“你说你是在别处摊位另买的猪肉,为何会找不来人?”
对方眼睛转了转,“那摊主街坊们也认识,正是角落那家姓王的屠夫,王屠夫去年就伤了眼不能视物,几十年下来剁肉卖货倒不影响,若是看人听声便有些勉强了。”
这事不复杂,明眼人都看得出黄光有问题,可问题就在没有直接证据,以往这些琐碎杂事她直接用武力镇压,说慌一方不须片刻就会自行承认。
今日刚想掏出鞭子,那名叫黄光的男子突然呼吸急促瘫倒在地,脸色发白的揪住胸口喃喃,“冤,我冤枉啊……老天为何如此不公?难道就因无权无势便可随意诬陷栽赃,可悲可叹矣……若今日因此做了黄泉鬼,我那年过六旬的老母亲又该如何安置?”
一整套下来,看的季寻真直呼遇到对手了。
林潇潇进退两难,脸色难看起来。
毕竟是大街上,此人这话的含义不言而喻,要是在这番话后执意动手,她往后的威信会大打折扣,对林家多少也有些舆论影响,她先前本就冲动过一回……
事件一时陷入僵局。
季寻真仿佛没察觉氛围不对,赶紧过去想搀扶黄光,脚下却不知绊到个什么,一个踉跄狠狠踩住对方的手上,只听一声凄厉的“嗷”,黄光矫健的翻了个身,飞快从地上爬起,哪还有不适的样子。
周围细碎的嘲笑声传来,黄光涨红了脸,想想家中萧条的情况,彻底死鸭子嘴硬。
“看什么看?我又没说错,林巡事为何只管我要证据?那赵大海不是同样没有证人吗,昨日有谁看见我去他摊位买肉了?”
说到这个,赵大海更是来气,“若不是你说赊账难看,非等天暗了才过来买肉,我如何能被你哄骗!”
眼看争论不休,季寻真拍了拍手,轻叹一声站了出来,“我是林巡事新收的部下,此事不必劳烦我们大人出手,大家不如听我一言!”
双方都安静下来,只见她拍了拍赵大海的肩膀,语气熟稔,“要我说,此事还是就这么算了吧。”
黄光还没来得及窃喜,就听那女子随后道。
“我昨日下午出门见过赵屠夫,还多嘴交谈了几句,那时摊位的猪肉分明已经卖完,哪还有剩余的猪肉卖给这人?要是有多的猪肉,那就只有城南误拿的那一批……不过此事就是误会一场,那批猪肉应当早运出城处理了。”
赵大海一头雾水,张了张嘴,看着那粉发女子镇定的目光又闭上了,他不认识这个女子,但相信林巡事今日一定会还给他公道。
这边黄光已经浑身不安,此事进展的太顺利了,越顺利越容易多想,季寻真说的每个字都被无限深思,直到冷汗淋漓。
“这,这是什么意思,赵大海昨晚摊位上卖的猪肉有问题不成?”
“没问题啊,你买的猪肉是王屠夫摊位上的,怎么能有问题?有问题的猪肉是赵屠夫昨日傍晚错拿的,不过如今已经处理妥当了,看来此事就是误会一场。”
说完感叹道,“不过也幸好那瘟猪没有卖出去祸害人,不然食用者轻则腹泻,体弱者重则殒命,若是幼儿老人吃了,简直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