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池看着堂上十余个跪成一排的灰衣身影,神情变得若有所思。
荧惑星君:“。。。。。。怎么还有凡犬?”
这凡犬初来天界,被满鼻子不寻常的气味吓得乱叫乱跑,总录忙得不可开交,一边扯住狗绳一边道:
“禀星君,事情已过去几百年,事主也重入了几次轮回,这些魂儿都是刚从奈何桥上截下的,还有几个已经往生,眼下无法召回了。”
他又指了指脚下匍匐的棕狗:“此人前几世将自己的褔业毁尽,所以上一世打进畜生道做了条狗儿。”
随后捧出了一叠命簿:“六洞宫已仔细与业缘镜对照,尽数拣出和柳烟波有际会之人,小神会代行推官之职,为向各神君启牍唱名。”
他正要开口,白玄转向长生大帝道:“白玄有一请求,还请大帝准许。”
“何事?”
他眼含讥讽:“请允我指派唱名之仙,为六洞宫避嫌。”
总录气胀了脸站在一旁。
白玄早已有了人选,他的目光依次扫过众仙,最终落在一个杏眼鹅蛋脸的女神官身上,他方才听闻此女姓“崔”,应是凡人修炼而来,对柳烟波靠狐媚攀附飞升的手段定然深恶痛绝。
镇国司命一头雾水的从地府总录手上接过生死簿,朗声念起来:“曲泉所第三千两百四十一号,谭阿叶,丙申年八月廿七生,卫国岭州人氏,稼穑传家,阳寿四十三年,善终。”
自现身至此,寒池一直宛如一尊青玉精心雕琢的雕像,纹丝不动,极少开口。听到镇国司命唱出的这个名字,仿佛才被叫回了玉雕飞走的魂魄,动容的抬起头来,却又走了神。
他恍然记起了,自己是在何处听过“阿叶”这个名字。
那是在几日前,柳烟波渡劫后终于苏醒,他想到这狐女性格柔弱可怜,乍换了地方,心中必然惶恐,正欲宽慰两句却被打断,待她一一问清他的名字身份后,反而指着他噼里啪啦的骂了一串:
“原来是你这个天杀不积德的王八蛋刨了坟!将我一身骨头毁得干干净净,最后还从天边引下雷来劈姑奶奶的天灵盖!我何德何能遭这样的罪过?我可不信你家下流祖宗的十八代被我劈过对穿!”
那是打寒池降生以来挨过最酣畅淋漓的痛骂,遣词造句之狠实数罕见,以至于现在回想还在耳边嗡嗡回荡。
寒池忍住气,告知是自己助她飞升,柳烟波呆了一呆,只问:“唔。。。。。。你是杭谢?不对,你是阿叶!不对不对,他比你长得差远了。。。我知道了,你姓肖,是西苑的那个教书先生?”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柳烟波抱头苦思,口中念念有词,时不时从嘴里蹦出个人名来。
良久,看着她面露暧昧的暗示,他才回过味来——这长长一串人名,都是她曾经的情郎。。。。。。
竟然有这么多???
他蹙眉问她:“你脑子里除了这些,就没别的可想吗?”
那狐狸想也不想就回道:“不然呢?”
顶得他哑口无言,大为震撼。
而柳烟波见他脸色,只在榻上翻了个身,故作惊讶的睁大了眼,张大了口,笑嘻嘻道:“既不是旧相识,看来是我的高名远扬,叫天上的大仙也神魂颠倒了?”
寒池心情复杂的看向地上那一排男子和一条狗。
果真有这么多……
满堂仙人的眼睛都黏在寒池身上,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早就发现打从地府总录提魂上来,这位上神便失了镇定,现在更如失魂落魄了一般。
白玄更是不错过寒池的一丝反应,他心中狂喜,看来这命脉确叫自己拿住了。
他从未指望全靠陈情书给寒池定罪,用来坏寒池名声就足够了。
能开口说话的凡人魂魄才是他的致胜底牌,上次假冒寒池神使,他借口查探柳烟波相关人等,将这些凡人的生死簿仔细比对过业缘镜,他们可都确确实实被柳烟波采补过。
各仙心中浮想联翩,满座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寒池竟然不知情!见他嘴唇轻启,纷纷屏息凝神,好奇他能说出什么话来。
只听他道:“总录,不知是否有法子,暂且恢复他们那一世的容貌?”
地府总录早有准备,拿出一株血红的曼珠沙华,依次点在诸魂头顶。
似拂去一层看不见的迷雾,鬼魂们的面容于瞬间清晰。
诸仙伸长脖子定睛一看,好家伙。。。。。。一个赛一个的俊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