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乌以灵和安慈自闭地靠在一起,散发着生无可恋的气息。
和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旁边正在对着光洁瓷盘摇头晃脑的粉毛垂耳兔,她陶醉地捧着自己两只长耳朵惊呼,“天呐我居然变成兔子也这么可爱……”
垂耳兔蹦蹦跳跳地跑到乌以灵面前,“小乌小乌,我可爱吗?”
乌以灵只恨猫耳朵听东西格外清楚,试图把毛茸茸的脑袋埋进前爪逃避现实,“烟枝,放过我俩吧,这已经是你问的第三遍了。”
安慈已经彻底麻木了,他顶着张快拉到地上的狗脸窝在瓷盘边缘,那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大有随时准备就近跳下去意味。
“好啦,打起精神来嘛。”苏烟枝晃晃脑袋,兔耳朵啪啪甩在安慈身上,“还有安慈你别装死,我们要到宗门口了。”
安慈满脸呆滞地支起身,发现自己四脚着地后更加绝望了。
随着瓷盘缓缓降落在地,苏烟枝再次合爪捻诀。她说自己基础课业满分可能真的不是在吹牛,只见她效仿着只见过一次的妖族法术,三两下把鼓鼓囊囊的灵果和硕大的瓷盘压缩凝结成两个小小的珠子,被她用根细绳串着轻轻松松挂在脖子上。
虽然玉音宗挂满了琉璃灯,但变成小动物的三人到底矮小纤细,轻而易举地融入了暗沉沉的夜色里。
和苏烟枝说的一样,守门的弟子们只是侧目瞥了几眼,便挪开目光继续聊天,对他们仿佛视若无睹。
成功溜进宗门后,苏烟枝得意地重重跳到安慈爪子上,“你看我说什么?是不是像这样就可以进来,居然还不相信我。”
安慈疼得龇牙咧嘴,想要痛呼出声但又怕喊出来是狗叫,只能像哑巴吃黄连一样憋着。他满脸憋屈,只能哼哼唧唧地偷偷传音,“话说烟枝,你这个法术会被人看穿吗?”
“咋,怕被熟人识破丢人?”苏烟枝歪着脑袋思索片刻,笃定道,“不会的,这个法术的效果理论上和施法者法力深厚与否无关。它最早从妖族那里传过来,所以逻辑是效仿妖怪们化人形为本体,只要不是遇到火眼金睛的妖怪应该没事。守门的师兄师姐只是知道有化形成动物钻空隙的传统,也不知道我们具体是谁。至于玉音宗的妖修拢共没有十个,还全都住在离这最远的山头,怎么会遇到他们?”
“当然也有例外。不过先说在前面,这个我不太确定。”苏烟枝踌躇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曾经有个屡次犯宵禁的师姐,她也用这个伎俩逃脱处罚,不过那段时间宗门不大太平,所以守门的是晏师兄。那位师姐连着半个月都这样回来晏师兄也没说什么,可是后来师姐突然被罚去打扫练功台,这一扫就是半年,理由是怠慢功课。”
“那位师姐虽然是贪玩了些但从不缺席修炼,她百思不得其解,但又心虚自己犯宵禁的事,所以也不敢反驳。后来师姐和我说,她怀疑晏师兄看出来了她的伪装,但是却没有明面揭穿,反而拐弯抹角换了个方式惩罚。”苏烟枝停顿片刻,无所畏惧地耸耸肩,“不过晏师兄怎么可能是妖怪?这是全宗上下都知道常识。所以没有人信她,时间久了她也觉得是自己修炼偷懒只是后来忘了。”
“那就好那就好。”安慈大大松了口气,听完苏烟枝这一大串话他终于安心了不少,“应该没那么倒霉遇到晏师兄吧,哈哈……”
他干巴巴的尬笑戛然而止。
乌以灵和苏烟枝没有搭理他,反而像是被施了什么定身咒一样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凝滞了。
安慈纳闷地顺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
眼前近在咫尺处是一片熟悉的青色衣摆。
安慈:“……”
苏烟枝:“……乌鸦嘴我打死你。”
三人缩在草丛深处大气也不敢喘,其中安慈的身形最为庞大,热烘烘的半边身体几乎要把乌以灵挤出去,她本想用爪子挠安慈让他别乱动,但又怕惹出更大的动静只能忍着。
站在晏山青旁边的是面无表情抱着剑的林昱南,这人说话依旧意味不明,“今日事毕,多谢师兄,明日见。”
晏山青略微颔首,“嗯,回去歇着吧。”
林昱南刚要告辞,忽然眼尖地发现路边草丛里似乎有什么动静,原本转身离开脚步霎时猛地顿住。
“什么人!”
林昱南长剑出鞘,银亮剑锋扫荡过境,只瞬间便掀翻了本就不堪一击的草丛。
但在看清眼前的景象后,林昱南的剑尖猛地调转方向,退后两步踉跄停住。
“小兔子,小狗…诶,那个黑的…还有黑猫。”
林昱南收起剑,小心翼翼地在三人面前蹲下,原本笨拙地伸出手却又仿佛被烫到般缩在半空,他红着耳朵磕磕绊绊道,“你们误入的?快走吧…小心被伤。”
苏烟枝主动上前讨好地在他手上蹭了蹭,毛茸茸的兔子耳朵划过少年指尖,带来一阵奇异的酥麻感,林昱南嘴唇颤抖许久没吐出一个字,半晌才讷讷开口,“好可爱……”
苏烟枝回头与两人对视,乌以灵主动传音,“他没有认出来,我们快走。”
说完迈开脚就要往后跑,安慈与苏烟枝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