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渝的目光穿过人群,锁定了那道正欲离场的白色身影。趁着母亲与宾客寒暄的间隙,他不动声色地起身,穿过金碧辉煌的宴会厅,朝林葳蕤离开的方向快步走去。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满走廊,林葳蕤正站在光影交界处,倚靠着罗马柱,微微仰头望着窗外。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紧绷的眉眼在看清来人后稍稍舒展,如春雪消融一般。
"后面还有什么安排吗?"池渝走到她身边,顺手替她整理了下裙摆,声音里带着明快的笑意。
林葳蕤语气有些无奈:"外公大概要我去给那些董事敬酒,但我不太想去。"
"那就别去了。"池渝挑眉,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林葳蕤微微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池渝已经轻轻拉住她的手腕,带着她朝酒店侧门走去。
那辆黑色迈巴赫又停在门口,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林葳蕤任由池渝带着她上了车。她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但侧头看向身旁少年的侧脸时,心里莫名安定下来。
车子驶离繁华的市中心,窗外的景色渐渐变成郁郁葱葱的郊区。林葳蕤安静地望着窗外飞逝的树影,而池渝则时不时低头回几条消息,眉头微蹙,像是在确认什么。
约莫一小时后,车子停在一栋白色的小别墅前。阳光洒在洁白的墙面上,衬得整栋房子明亮而温暖。
"这是我父亲以前在A市买的房子,"池渝下车,绕到另一侧替她拉开车门,顺手托住她垂落的裙摆,"正好可以用来给我们的小寿星过个安静的生日。"
屋内干净整洁,一尘不染。池渝带着她来到餐厅,从冰箱里取出一个系着银色丝带的白色礼盒。
林葳蕤眨了眨眼:"这是……?"
池渝笑着解开丝带,掀开盒盖——一个精致的镜面蛋糕静静躺在盒中,糖霜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顶层的蓝色糖浆如同静谧的湖水,边缘点缀着几朵可食用的小白花。
"蓝镜蛋糕?"林葳蕤惊讶地抬头,"这家不是要提前三个月预约吗?"
池渝唇角微扬:“我说我有魔术,变出来的,你信不信?”
阳光透过窗户在蛋糕上的糖霜折射出细碎的光点,像是散落的星辰。这一刻,没有觥筹交错的应酬,没有虚与委蛇的客套,只有安静的阳光,和属于她的、真正的生日。
池渝捏着蜡烛,小心翼翼地往坚硬的糖霜上插。他使了点劲儿,结果"咔嚓"一声,镜面糖霜裂开几道细纹。少年耳根一热,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林葳蕤:"啊。。。碎了。"
林葳蕤却抿着嘴笑了,眼睛亮晶晶的:"没事儿,这样也挺好看的。"
林葳蕤十指交叉握在一起许愿。池渝看着烛光在她脸上跳跃,把她的睫毛都映成了金色。他清了清嗓子,用他那把清朗的少年音唱起了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尾音还故意拖得老长。
林葳蕤闭着眼,听见他唱歌差点笑出声来。这人的声音明明平时说话挺正经的,一唱歌就跟小学生似的,怪可爱的。
"呼——"吹灭蜡烛后,池渝立马凑过来,吓得林葳蕤往后一退,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闪动着光:"许了什么愿啊?"
"三个呢,只能告诉你一个最不重要的。"林葳蕤歪着头,"我许愿新的一年要健健康康,天天开心。"
池渝"啧"了一声:"这还叫不重要?这应该是最重要的愿望,记住了?"他说着,突然从兜里掏出个浅绿色的丝绒小盒子,"喏,生日礼物。"
盒子里躺着条四叶草手链,粉色的贝母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四叶草是幸运草,"池渝一边给她戴一边说,"保佑你天天都开心。"
林葳蕤摸着冰凉的手链,没有抬头,却突然说:"其实…今天我演讲说的都是假话。"
池渝没有因为她突然转换的话题不解,而是撑着下巴笑:"那可不,假得离谱,我差点没憋住笑。"
"但是有一句是真的。"林葳蕤罕见地没有和她斗嘴,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池渝先生的归国,对我意义重大。"
池渝愣住了。他定定地望着她那副认真的表情,在心里偷偷笑了笑。
幸好我的到来,对你来说是幸福的。
也谢谢你,不因往事而迁怒于我。
世人总爱评说,池家那位才子池渝啊,纵使学业拔萃、商界新贵,终究要被父亲的污名拖累一生。他时常觉得荒谬,暗暗叫嚣父亲的过错,与他何干?偏这世道就是如此,最擅长的便是通过流言蜚语打压一个人。
池渝虽然自幼便学会了将唇枪舌剑视作画外音,但扪心自问,他真的不因此痛苦吗?
实则夜深人静时,愧疚仍会如附骨之疽般啃噬着他。
直到今日,少女眼波流转间漾开一抹清浅笑意,柔声告诉他:你的到来是好的,是带来幸福的。
池渝只感觉庆幸,庆幸世界上还有她这样的人。
"对了,"林葳蕤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你不是转到一中A班了吗?正好跟我同班呢!"她的语调轻快地上扬,仿佛中午宴会上的不悦早已烟消云散。
A班是市一中最好的班级,主要培养竞赛生,进去的学子基本上都是名门望族的后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