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僵硬地挤进两人之间:"学校会处理,你先回教室。"
走廊光影里,池渝背对着她摆了摆手。白墙上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柄出鞘的剑。
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课,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玻璃窗,池渝站在走廊上扫视操场——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转身上楼,教室后门半开着,暖阳将那个趴在课桌上的单薄身影镀上一层柔软的金边。
十七岁的少女,纤细得仿佛能被风吹散。
池渝的胸口突然泛起一阵钝痛,像是有人攥着他的心脏在粗粝的砂纸上摩擦。
心疼,愧疚与庆幸交织于心。
都怪他来的不及时。
不过还好,他闭了闭眼——还好她足够勇敢。
他缓步走到林葳蕤身旁,生怕惊扰了她什么一般。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少女将脸从臂弯中挪出,水灵灵的温柔眼睛直直地盯着池渝。
下一秒,眼眶便微微红了起来。
“谢谢。”她的声音软软地坠在池渝心上,却含着委屈。“你刚刚是不是又动手了…”
“哭吧,我在这里。”池渝柔声说,坐到她旁边的位置,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我哪有你想的那么暴力啊。”
“你下次不要这样了,其实也没发生什么事。他父母可疼爱他了,他们会找你麻烦的。”林葳蕤声音轻轻的,眼里的泪水仍旧在翻涌却狠狠憋在眼眶内,将落未落地粘在了她的长睫上。
池渝轻轻用大拇指轻轻拂了拂她眼睫前的泪水,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温清河的父母疼爱他——但是我在乎你,我心疼你,所以我不害怕他会给我带来什么后果,一切我都可以帮你承担。”
他望着林葳蕤忽然怔住的表情轻笑了一声:“我可以一直把你当妹妹疼的。”
泪水终于在此刻夺眶而出。
“心疼”,她过去的十年光阴里,自母亲走后,似乎从来都没有人跟她提起过这个词。
没有人在她无助之时走到她身旁,没有人在她痛苦之时轻抚她的额头,没有人在乎过她到底幸不幸福。
池渝如同一场及时雨,浇灌了她的枯枝,枯木逢春般让她生命的枝桠上再次生长出嫩芽。
之后的时光,他安静地陪在她身旁在教室里坐了很久,耳畔只有纸巾摩挲的细微声响。林葳蕤的眼泪无声地坠落,在桌面上试卷上洇开深色的痕迹,每一滴都像是砸在池渝心上。
直到下课前五分钟,李老师叫林葳蕤去办公室,告诉她今天的那件事有结果了。
阳光斜斜地穿过百叶窗,在处分决定书上投下囚笼般的阴影。停学三个月——这就是险些酿成刑事案件的代价。
林葳蕤没有争辩,转头就离开了办公室,不在乎李老师在她身后挽留的呼喊。
她站在走廊尽头,望着公告栏里温清河曾经获得的那些烫金奖状,突然自嘲地轻笑出声。
这世间哪有什么真正的公平?当特权化作金丝编织的牢笼,连道德都能被豢养成温顺的宠物。那些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挥舞的权杖,从来都是用镀金的谎言打造的。
放学路上,校门口的香樟树下,三个女生围成一圈,手机在她们手中传递。
为首的波浪卷女生突然提高音量:"快看论坛新帖!温学长说那个林葳蕤——"她故意瞥向不远处的林葳蕤,吐出恶毒的文字,"在实验室主动勾引他呢。"
"真的假的?"扎马尾的女生捂住嘴,"可她看起来挺清纯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