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很多话。。。”池渝的嗓音温柔清润,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脸颊,“等解决完这些糟心事,我慢慢说给你听。”
他忽然倾身,一个轻若蝶翼的吻落在她眉心。这个在旁人面前锋芒毕露的少年,此刻温柔虔诚得近乎小心翼翼。
火海千重,难烬此心灼灼。
劫波万渡,犹温素手昭昭。
情意缱绻间,林葳蕤双颊绯红,眸光却依然清明。她轻咬下唇低声道:“爆炸动静这么大,林盛的眼线怕是已经认定周岁月得手了。。。我们接下来。。。”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窸窣响动。温清河撑着墙壁踉跄起身,染血的手指攥住池渝的袖口:“多谢你。。。救我。”
林葳蕤这才注意到池渝的手背上留下一串触目惊心的烧伤印子。
池渝剑眉一蹙,毫不留情地甩开那只手:“没看见我女朋友和我在谈正事?”语气里的嫌弃与方才的温柔判若两人。
池渝突然又侧首看向温清河,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
温清河怔了怔,犹豫着开口:“因为。。。你本性善良?”
“呵,”池渝轻笑一声,指尖随意掸了掸袖口的灰尘,“我可担不起这评价。”他忽然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我要你活着出来,亲眼看清林盛和周岁月的局。”
指尖点了点温清河胸口:“然后,把你收集的所有证据——”他眯起眼,“特别是能证明林盛杀人的那些,一字不落地交出来。”
温清河一愣,随即露出释然的笑容,将自己的手机递给池渝,踉跄着靠近他柔声道:“没有密码,微信里的聊天记录缓存我都留着,拿着证据快跑吧,还有那些箱子里恐怕都是关于我家和林家曾经犯错的证据……制裁林盛这样丑恶嘴脸的人,就靠你们了…”
林葳蕤迟疑地挑眉问:“你就如此无所谓?这些可都是能送你全家下地狱的证据。”
温清河垂了垂头,自嘲地笑了一声,擦了擦自己的脸擦拭去脸上的灰。“林盛这个人不择手段,只要想让我死,就算我从这里逃出去我也活不了。”
池渝与林葳蕤交换了个眼神,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复杂的情绪。温清河自然也窥探出了二人的怜悯,扯了扯嘴角:“死就死呗,我这个人这辈子造的孽够多了。短命或许是我的报应。说来可笑,从踏上为家族当棋子的路开始,我就注定不得善终。”
温清河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缓步走到林葳蕤身旁。他朝散落的箱子方向努了努嘴,嗓音沙哑:“让你男朋友去检查证据吧。。。我有话想对你说。”
林葳蕤抬眸与池渝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会意地点点头,却仍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直到她安抚般挥挥手,才快步走向储藏室门口的箱子处。
温清河垂下头,十指绞在一起,颤抖着说:“我没想到你们会愿意救我,倒是比林盛有人情味多了…之前对你做的事情,真的很抱歉,虽然这种话很无力。”
林葳蕤静静地注视着他,琥珀色的眼眸平静无波,既没有愤怒,也没有原谅。
“林盛指示我监视你们的学校生活,阻挠你们出国留学的机会,我的每一步,都被他指引好了。”温清河的语速很快,虽然话音也平淡得就像在聊天,语气里却压抑着汹涌的情绪。
“我自己也深刻了解到我对你的爱和执着近乎病态,所以在他让我对你做伤害你的事时,我几乎不感到心疼。我错了,但我不奢求你原谅,你只要知道我会在愧疚中死去就行。”
她的呼吸微微一滞,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感无声蔓延。
“但是我不想让你死。”温清河这几个字咬的很重,灰败的眼底里迸发出最后的光亮。
“你身上有我这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勇气,智慧,还有。。。在淤泥中依然保持纯净的能力。所以你的生命不值得为他所消磨。把证据交给警察,然后幸福的生活下去吧。”温清河的目光近乎虔诚,柔和地望着林葳蕤。
“你该活在阳光底下,连带着我那份本可能有的,干净的人生。”
说完,他转身离开走向院门处,碰见地上昏迷的周岁月,俯下身探了探她的鼻息后,又如释重负般直起身。
他的背影挺拔得不可思议,仿佛那些可怖的烧伤都不复存在。
院外传来摩托车引擎的轰鸣,由近及远,最终消散在晨雾中。
林葳蕤望着他消逝的背影,眼眶微微湿润,但她很快闭了闭眼,将那股陌生的酸涩感压了下去。她心里清楚——她不应该为他哭。
她可以对他的生命表示惋惜,但绝不能替曾经的自己原谅他的罪孽。
池渝不知何时已静立在她身后,修长的手指轻轻搭上她的肩头。“证据都备份好了。”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令人安心的沉稳。
“司机还在等吗?”林葳蕤蹙眉问道。池渝颔首,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干燥,轻松地带着她轻车熟路地翻越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