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拂渔猛地回头,只见一柄通体墨黑,剑鞘上镶嵌着一颗暗红玛瑙的长剑,正孤零零地躺在几步之外的石板上,仿佛刚刚被什么东西狠狠摔在地上,此刻才慢悠悠地“滚”到众人视线中。
柳无言看看悬在空中的青玉剑,又看看地上那柄朴实无华的黑剑,脑子有点懵:“这是……”
温拂渔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弯腰捡起自己的剑,拍了拍灰,语气带着点认命的无奈:“我的本命剑,骗子。”
柳无言嘴角抽搐:“原来你方才是在叫它啊……话说,你就给本命剑取这名?”
温拂渔抿唇不语,内心翻了个白眼。
她也不想的好吗?
父母逝去后,舅舅熔了母亲的遗剑为她铸就此剑,她悲痛欲绝将它狠狠摔在地上,哭喊着爹娘都是“骗子”。这剑灵性初生便遭此重击,从此认定自己就叫“骗子”,还一直跟她闹别扭,死都不肯出鞘。
这还是刚才她拼命催动灵力召唤,它才不情不愿地出来,结果还是比人家的剑慢了一步。
危机解除,柳无言后背惊出一身冷汗,刚松一口气,却瞥见那悬停的青玉剑旁,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素白身影。
连郁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石台上,面沉如水,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师,师尊!”柳无言头皮发麻,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弟子一时失手,险些酿成大祸,请师尊责罚!”
连郁并未看他,修长的手指凌空一点,三问剑发出一声清吟,乖巧地飞回他腰间的剑鞘。
他这才将目光转向跪地的弟子,声音冷冽:“无言,演武比试,旨在考校,点到即止。你心浮气躁,全力施为,若非本尊出手,后果不堪设想。自去刑堂领二十杖。”
“弟子知错!甘愿受罚!”柳无言额头触地,声音发颤。
温拂渔抱着剑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对师徒。这副模样的连郁倒是百年来头一回见,稀奇。
或许是她探究的目光似乎太过直白,连郁处置完弟子并未立刻离开,反而缓缓转过身,那双眼眸沉沉地落在了她身上。
方才那一瞬的感觉不会错。
三问剑确实是他心念所动,破鞘而出。但就在他召唤的同时,一股极其微弱的灵魂波动,竟也同时勾动了三问,甚至不像往常主动回剑鞘反而停在她的面前……
他压下翻腾的心绪,面上依旧清冷无波,看向温拂渔,声音却比之前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方才无言莽撞,姑娘受惊了。你已接下他四招,考核通过。”
温拂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她抱着剑,微微欠身:“谢仙尊。”转身便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找个地方瘫着。
“且慢。”连郁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传入她耳中,“你叫什么名字?”
温拂渔脚步一顿,随后缓缓回过头:“回仙尊,我名为……温拂渔。”
曾经,连郁询问过很多次她的真名,可她秉着不能破坏过去的原则,始终没有告知他自己的名字。
如今真的说出口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却堪比陌生人。
“温拂渔……”
连郁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声音轻得像是林间的风,温柔却转瞬即逝。
她本以为告知姓名后便可以就此结束,下一秒,却听见那白衣仙尊再次启唇道:
“你可愿……成为本尊座下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