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简直欲哭无泪。
刚帮村里李奶奶采完急需的凤尾草,想着抄个近路回家,怎么就撞上这么个煞星?
而且看她那满身伤,血都快流干了,怎么还能爆发出这么凶悍的战斗力!
可这时候的温拂渔哪听得见他那些话,一想到这黑衣人的罪行她就恨不得立刻把他千刀万剐。
于是两人一追一逃,在山坡上演着极其荒诞的一幕。
只是温拂渔这具身躯哪还抵地过她这般折腾,身体的虚弱感是瞬间而来的,随后她眼前阵阵发黑,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被追杀的少年吓得心脏骤停,却突然察觉身后的攻势停下了,紧接着便是“噗通”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
少年脚步一顿,惊疑不定地回头。
只见那凶悍的少女,像断了线的木偶,直挺挺地倒在花丛里,脸色惨白,一动不动。
少年小心翼翼地挪近几步,蹲下身,试探着伸出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
嗯,还活着。
他看看少女惨烈的伤势,又看看自己装满草药的背篓,再看看不远处村落升起的炊烟,内心开始作斗争。
救,还是不救?
保不准救了之后他会被砍成臊子。
少年重重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认命地放下药篓,动作尽量轻柔地将她背到自己的背上。
“没办法,青山门弟子就是有一副好心肠啊……”
他一手提起药篓,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背影在夕阳下拉得老长。
*
温拂渔是被疼醒的。
她猛地睁开眼——
陌生的屋顶,简陋的梁木,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身上盖着粗糙但干净的薄被。她被换上了一套不太合身的男装,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被涂抹了药膏。
她还活着。
是方才那名少年救的她吗?原来他不是坏人?
一想起方才自己跟个疯子般追着人家杀,她突然觉得好丢脸,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停留。于是她强忍剧痛,咬牙翻身下床走到窗边。
待她回家修养几日,下次再登门道歉吧。
正想着,门外却传来声音——
“哥!你以前捡些受伤的兔子山雀回来也就罢了,这次怎么捡个大活人?还占了我的床!”
“阿姝,小声点!”是那个少年的声音,“你是没看见她当时伤得有多重,倒在山坡上夸夸流血,再不管真会没命的,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听见他们的声音就在门口,温拂渔本来两个动作就能逃出去,但是如今身体抱恙,她连开个窗都很艰难。
“不过她很凶的,若她醒了你救稍微离她远点……”
温拂渔心头一紧,动作更快,双手抓住窗棂。同时房门被推开,二人交流的声音突然中断。
屋内烛光摇曳,屋外暮色沉沉。温拂渔一条腿跨在窗外,僵硬地回过头。
门口,少年手里拿着药膏,和一个与他眉眼相似的小姑娘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这姿势。
空气瞬间凝固。
少年一愣:“诶?姑娘你这是……”
温拂渔回过头,趁着对方愣神的瞬间,另一条腿也用力一蹬。可惜她动作太急,又高估了重伤身体的协调性,落地时脚下一软,竟被窗下一根低矮的树枝狠狠绊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