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得清,甚至比戴眼镜时看得更远。
或许,它从来就不是为了矫正视力。
——是为了隔绝
隔绝那些或漠视、或探究、或带着恶意的目光。
厚厚镜片和粗笨的镜框,像一层简陋的盔甲,试图保护那个弱小、不起眼的“时与”。
保护那个连自己都快要忘记是什么样子的“时与”。
可现在……还需要吗?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镜架。
上面沾染的血污已经干涸发硬。裂开的镜片像蜘蛛网,将眼前本就扭曲的世界切割得更加支离破碎。
一种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
她抬手,动作有些生疏地,小心地摘下这副陪伴了不知多少次的“盔甲”。
咔嚓。
细微的塑料断裂声,是镜腿连接处早已不堪重负的声音。
沉重的镜框离开鼻梁的瞬间,眼前的世界骤然变得无比开阔、清晰。
她低头,看着手中这副破碎的眼镜。
镜片上的裂痕,像一道道丑陋的伤疤。
“不需要了。”
——像之前回答棒球男那样。
她低声自语,像是宣告,又像是告别。
随手将它丢在脚边一堆散发着可疑气味的杂物上。
那声轻响,像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句号。
缠绕在她发梢的小绿似乎感受到了主人情绪的变化,轻轻蹭了蹭她的耳廓,传递出安静的询问。
时与的目光又回落在那一小截嫩绿的“藤蔓”上。
它此刻看起来清新无害,甚至有点……可爱?
与之前那滩污秽的触手天差地别。
一个念头毫无预兆地冒了出来。
“喂,”
她没什么情绪地开口,对着小绿说的,
“跳支舞看看?”
【……?】
发尾上的藤蔓传来一个巨大的、充满问号的意念波动。
那截嫩绿的藤蔓末端微微地翘起,左右晃了晃,像是在歪头思考“跳舞”是个什么指令。
下一秒,在时与没什么期待的目光注视下,那截藤蔓突然脱离了发圈,如同拥有了独立生命般,轻盈地滑落到她摊开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