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潇声陪着阿珍在月华楼休息了一日,阿珍喝了药,觉得自己头痛好转便提议酉初时出去走走。
宋潇声见她脸色确实比昨日好了些,眼睛弯成月牙:“好啊,那我们便走走吧。”
阿珍看了一愣,被宋潇声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嘿嘿”两声:“小姐你笑起来真好看……你要是多笑笑就好啦。”
宋潇声闻言一愣:“我不是经常对你们笑吗?”
阿珍“嗯~”了一声,摇摇头:“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宋潇声看着她。
“说不出来,”阿珍道,“就是不一样。”
她自从与小姐接触开始,便经常看见她总是温柔地看着王嬷嬷、看着王爷。嘴巴与现在一样有上扬的弧度,可是眼睛里却仿佛始终藏着些化不开的忧郁。
让她觉得小姐身上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她曾听王嬷嬷讲过,小姐是太子殿下送来的人,那天自己只是远远地瞧了一眼,便见到一个身材矮小、浑身湿透的女人,粗糙的布料贴在身上,磨得脖子上都是痕,黑色的发沾了雨,瀑布般垂下,显得那巴掌大的脸更白了。
阿珍再见到宋潇声是在放晴的那日,她站在不远处的外郎,看见王嬷嬷陪着小姐出来散步。
日光下宋潇声就那么站着,看向王嬷嬷的眼睛参杂了分同情。
阿珍不是很理解,她觉得小姐也很可怜,可是小姐却对王嬷嬷流露出了那样的神情。
宋潇声走在青石板地上,手指摩挲着虎口上还未完全淡却的红印。
她想起陈楼主与自己说的话,那熏香确实有问题,昨日自己将它拿出去也不是误举,可人家也主动解释了,还一并免去了这几日的住宿钱,就连请大夫都是他一手操办的,自己这样想人家有些过于敏感了。
只是她放心不下怜儿,觉得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巧了,像密集巨大的编织网,将所有事情都串在一起。
阿珍见宋潇声一直不说话,便要把她拉倒人多的地方去,她偏过头去观察宋潇声的表情,不安道:“小姐,你怎么不开心呀?”
她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一来多扬县就生病让小姐高兴不起来了?
宋潇声沉默片刻,道:“我昨日看见怜儿了。”
“怜儿?”阿珍瞪大眼睛,“小姐你怎么会看见她?”
见宋潇声抿嘴不言,阿珍一拍大腿,露出顿悟的表情:“是不是她昨日又招惹小姐了?!”
宋潇声摇摇头:“倒也不是,只是几日没见,她变化太大了。”
宋潇声将心里烦忧的思绪悉数压下去,挂着笑:“阿珍,我们去前面走走吧,我听楼主说前面有个寺庙……据说是叫听竹寺。”
“听竹寺?”阿珍又像一副看透宋潇声的神情,“这寺庙和王爷的名字都有个‘竹’字,小姐你是不是想王爷了?”
宋潇声闻言感觉脸上泛起暖意,她垂眸避开阿珍的热切打探的视线:“我倒没想这么多……”
“小姐你脸红了!”阿珍眼睛尖,片刻后又道,“想王爷也是人之常情,王爷那么好,不想他才有鬼了。”
阿珍说话总是先揭开表象的平和,随后又给个台阶下,让人烦不起来。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有些热了:“天色昏暗你都能看清,怪不得你能做刺绣这活儿呢。”
宋潇声其实倒没发现自己对沈淮竹有什么心思,她的任务本就是攻略沈淮竹,表现出对他的心悦倒也没什么。
只是每次听到关于他的内容,宋潇声都不免会想起二人曾经共处一室时的朦胧缱绻气氛,沈淮竹的确在某些时候让自己有些心惊,可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都离不开沈淮竹。
不过她也确实好奇,沈淮竹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答应沈煜同意与自己成亲,堂堂一个王爷取一个无名女子,在这个世界里是否过于牵强了?
她们走得慢,还没到听竹寺天色就又沉了些,宋潇声只好领着阿珍在一家卖花灯的铺子里挑了只灯笼。
铺子的掌柜见两个姑娘过来寻灯,便问道:“小姐们大晚上的这是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