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越来越清明,从虚无的黑色渐渐转变为刺眼的白。
宋潇声感受到一双手拂过自己的面颊,她恢复意识,取代她内心徒劳虚无的恐惧的是,沈淮竹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
寝室里只有他一人。
宋潇声动了动嘴,只觉得舌头上、喉咙里、气管里,全部都是苦的。
……这是,回来了?
“醒了?”沈淮竹坐在一旁的木椅上,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掀起薄薄的眼皮看她。
宋潇声煽动了下眼皮,发觉自己被一床厚被褥死死压着。
她没说话,只是巴巴看着沈淮竹。
沈淮竹的神色明明同往常一样,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沈淮竹在生气?
宋潇声有些不明所以,沈淮竹前些时间还对自己爱答不理的,为什么会生气?
“阿珍告诉我你去了个闹鬼的地方?”沈淮竹明明在问她,可是在宋潇声眼里却不想在寻找答案,而是在笃定一个结果。
“宋潇声,”沈淮竹突然喊她的名字,让宋潇声没由来的紧张,她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一双眼睛闪避沈淮竹的视线。
“你向太子沈煜求赐婚于我,”沈淮竹视线凝在宋潇声脸上,“既然如此是不是该守我砚熙王府的规矩?同一个外人牵扯不断,这便是你口中所说的心悦么?”
宋潇声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眨了两下,看沈淮竹神色阴沉,心想他果然生气了。
但她与陈麟书之间清清白白,无非就是老板和顾客的关心,几时拉扯过?
宋潇声怕沈淮竹误会,扯着嗓子道:“王爷,我与他不过是萍水之缘,前些日子我与阿珍在他的楼下遇到意外,他作为楼主便主动替我们结尾,您何必这样想我?”
“萍水之缘?”沈淮竹重复她的话,眼神却是不信的模样,他起身理了理衣襟,偏过头去看宋潇声,“成婚之前莫要再离开下丘了。”
看着沈淮竹的背影,宋潇声忽然想起了阿珍,“阿珍呢?”
沈淮竹站在不远处背对着宋潇声,默了一瞬:“她照顾不周,扣半个月月钱。”
门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宋潇声微弱的呼吸声,以及沈淮竹残留的茶香。
她将被子掀开些,觉得那股热气终于散去了。
宋潇声脑海里还浮现着怜儿跳入河水中的场景。
“……”
沈淮竹走了没多久,王嬷嬷便推门进来,她见宋潇声脸色好了些,语气带着点责备:“你莫要再跑到那些不干净的地方去了,害得我们好些担心!”
宋潇声被王嬷嬷扶起来喝药,像是惩罚她似的,一碗黑色、弥漫着浓郁的苦涩的中药被端到她面前,就像是要她非喝不可的样子。
宋潇声想起了之前去医院,医生给自己开了一堆胶囊,可是她不会吞,每次在嘴里把外面那层胶含化了都没有咽下去,里面的药粉悉数被唾液稀释,粘在味蕾上,苦得人眉头都展不开。
她皱了皱鼻子,假意咳了两下,跟王嬷嬷迂回:“嬷嬷,我刚醒,能不能放一会儿再喝?”
王嬷嬷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又开始心疼,将药放在一旁去给宋潇声拍背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