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谢颖文探过头去。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划破了魏国公府静谧的夜空!
谢颖文不堪恐怖,喉间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徐仪却没有叫。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盒子里面的东西,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
那盒子里,铺着一层柔软的明黄色锦缎。锦缎之上,安放着的,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也不是什么绫罗绸缎。
而是一颗人头。
一颗女人的头颅。
那张脸,纵然已经血污满面,双目圆睁,充满了死前的惊恐与不甘,但徐仪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周瑶光。
一股滔天的怒火,夹杂着无边的恐惧和恶心,瞬间冲上了徐仪的头顶!
她的眼前一片血红,喉头腥甜翻涌,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朱樉!
“砰!”
“谢小姐!”
后院的巨大动静,惊动了在前厅送客的徐达和夫人谢佩英。
“出什么事了?”
徐达与谢佩英赶到库房时,看到的是一片混乱的景象。
几个丫鬟婆子正手忙脚乱地掐着谢颖文的人中,而他们的女儿徐仪,正跪坐在地上,守着晕倒的谢颖文,泪珠无声滚落,砸在青砖之上,碎成了无数的恨意。
“仪儿!”谢佩英惊呼一声,快步上前。
徐达也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个打开的紫檀木盒子上时,这位身经百战、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魏国公,眼神瞬间变得如刀锋般锐利!
“仪儿,此物是何人送来?”徐达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杀意,是谁?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恐吓他的至亲?
徐仪缓缓抬起头,望见父亲肃杀而凌厉的脸,积攒了满腔的恐惧、愤懑、委屈与悲恸,在这一刻如江河决堤,汹涌倾泻。
她再难自抑,扑进徐达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那哭声撕心裂肺,凄厉而绝望,像一只孤雏坠崖前的哀鸣。
徐达心疼得无以复加。
这个长女,自幼便懂事早慧,纵使泰山崩于前亦能面不改色,他何曾见过她如此失控崩溃的模样!他紧紧地将女儿拥入怀中,大手笨拙地拍着她的后背,眼神却冷得像万年不化寒冰。
而他身后的谢佩英,自然也看清了锦盒里的东西。
她的指甲,早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的嫩肉里,鲜血渗出也毫无知觉。周瑶光出身富贵,自幼浸染诗书,风流蕴藉。头次相见,和谢佩英畅谈江南烟雨时,眸中的流光溢彩尚在眼前,彼时谢佩英便知,她的身上有自己不能给予徐仪的东西。为此,她辗转托人,费尽周章,聘其为女儿的西席。
然而……又一次,她还是留不住这些人的性命,也没能给女儿一个真正安稳的人生,思及此处,谢佩英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已然被滔天的恨意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