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晚棠立刻道:“彩如,你熟悉海棠院的路径,带小少爷去净房,仔细照看。”
彩如应声上前,小心翼翼地抱起星星儿。林氏微觉不妥,想说让乳娘跟着,欲言又止,最终只叮嘱了句:“好生看着。”傅晚棠目光与彩如短暂交汇,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待彩如带着星星儿走远,三人依旧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直到彩如带着星星儿回来,这场请安才算结束。
未时,西郊义庄。
荒草萋萋,些许枯树立在缓坡之上,枝桠虬结。坡后是荆棘密布荒冢累累的乱葬岗,阴气弥漫不散。
傅晚棠先在四周仔细勘察一番,确认无人后才开始布阵。
金位兑西,她行至西侧土质坚实处,用小铲掘出浅坑。先将数百枚铜钱铺在坑底,然后将铜钱剑置于其上。最后用薄土覆上,以枯草败叶稍作遮掩。
木位震东,坡东缘有几丛低矮的荆棘灌木,傅晚棠选定其中一丛旁侧,取出一根尺余长的桃木剑,然后一个用力将其钉入地下,直至仅余剑柄露在外面。
水位坎北,北侧背阴处,傅晚棠从溪边取回活水灌入带来的小瓦坛中封好坛口。将瓦坛小心放入挖好的小坑之中,再仔细掩埋好泥土。
火位离南,此位作为大阵开关尤为重要。坡地最南端地势略高,旁边有几株矮树及茂密草丛,傅晚棠便选在这处,便于沈遇藏身。她在此挖掘了一个浅坑,将厚油纸包裹的硫磺粉、硝石沫与干透的艾草绒小心放入。覆土后她特意留了个记号便于沈遇发现。
土位中央,坡地中央略平整处,傅晚棠取出带来的灶心土,与现场黄土仔细混合,然后以脚反复踏实,让人一眼看不出。
做完这一切,傅晚棠额头已满是汗珠。她站在坡地中央眼神从五行定位一一扫过,心道五行流转之阵已成,只待明日激活便可,只望一切顺利才好。
返回城中时,夕阳正将天边染成金红。傅晚棠没有回沈宅,而是径直走向李记裁缝铺。
铺子依旧昏暗,李平蜷缩在角落,眼神呆滞地盯着地面。王氏和丈夫正在制衣,见傅晚棠进来,连忙放下针线迎上来。
傅晚棠将她拉到柜台后,避开李平的视线,低声道:“王娘子,李老丈的情况如何了?”
王氏眼圈一红:“姑娘,您给的药丸确实有用,爹白日里安静多了,可一到夜里就……”
“那药丸只能固本,并不能驱邪。”傅晚棠打断她:“因表弟之事我到处寻人打听,竟真从一位神婆处探听得一法或可治李老丈这种情况,今日特来告知你。”
王氏激动的抓住傅晚棠的衣袖:“是何方法,姑娘请讲!”
“这法子叫送阴扶正之法。”傅晚棠刻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才道:“西郊坡上不是有个义庄吗?说来也是巧,那义庄的管事是我家一位远房表亲。他前日托人捎信来说庄里新收了几位苦命的,走得仓促连身像样的上路衣裳都没有,实在可怜。想托人赶制几件像样的衣服,工钱料子钱如实给。我立刻便想到了李老丈。若老丈能亲手将做好的衣裳送去,一则算行善积德,二则带着送行的因果,或能借此良机祛除缠身的晦气,扶正自身阳气,此乃神婆口中的送阴扶正之法。”
王氏看着傅晚棠的眼神,又看看角落里日渐枯槁的公公,眼神松动。
傅晚棠又道:“明日酉时初刻,我远房表兄会在义庄坡地等候。你只需明日哄着老丈抱着衣裳过去就行,我也会在旁照应,确保万无一失。”
王氏想着此法无论是否成功,于自己反正无甚坏处,她点点头,紧紧抓住傅晚棠的手:“好!我信姑娘!我这就把衣裳赶出来!”
傅晚棠走出裁缝铺时,天上月亮已隐约可见。九月十三日的月亮将圆未圆,她呼出一口气,明日酉时,便是与附形邪魔了断之时。
只盼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