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不择言,语气满是刺。
“周行漪。”闻知冕的脸色铁青,额角青筋隐隐跳动,显然被戳中了痛处,怒极了。
他猛地俯身,双手撑在轮椅扶手上,将她困在方寸之间,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
他灼热的呼吸带着怒意喷在她脸上,眼神冰冷得刺骨。“我说了,这件事不需要你管,不需要你一个周家人插手。”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周行漪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比纸还白。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闻知冕那张盛怒而冰冷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原来,在他心里,她试图屏蔽掉那段伤痛,试图做好一个妻子,甚至试图融入这个她曾经无比厌弃的家族,在他眼里,都是越界的指手画脚。
巨大的屈辱感和冰冷的失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猛地用力推开闻知冕撑在扶手上的手臂,力道之大,让猝不及防的闻知冕都微微后退了一步。
“是啊,我毕竟只是个外人。”周行漪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受伤而微微颤抖,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尖锐。
“你家的事当然和我没关系,是我多管闲事,就当我最近养伤养得太无聊,闲出毛病来了。”
她说完,不再看闻知冕一眼,猛地转动轮椅,操控着就想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愤怒和伤心让她失去了平日的灵活,轮椅的轮子撞在厚重的紫檀木书桌腿上,发出一声闷响,桌上的笔筒都被震得晃了晃。
她不管不顾,咬着牙,更加用力地扳动操控杆,轮椅有些失控地朝着门口冲去。
闻知冕眼中的怒火就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熄灭,一下就恢复了理智
他看到她瞬间惨白的脸和眼中那受伤至极的恼怒,心口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看到她失控地冲向门口,撞到桌子,那笨拙又决绝的背影像一把钝刀割在他心上。
他想也没想,一个箭步冲上去,在轮椅即将撞到门槛的瞬间,一把死死地抓住了轮椅的后背扶手。
“周行漪。”他低吼,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你冷静点。”
“放开!”周行漪头也不回,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浓浓的鼻音,显然是强忍着眼泪。
“对不起。”闻知冕叹了口气,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艰涩。
这两个字仿佛有千斤重,从他紧抿的唇齿间艰难地挤出来。“刚才是我失言了。”
“对不起?”周行漪猛地转过头,通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她死死地盯着他,唇边勾起一抹惨淡而讥讽的弧度,“闻先生没错,是我没摆正自己的位置,从今往后,闻家的事,我绝不再多问一个字。”
她眼中的决绝和疏离,让闻知冕心惊。
他抓着轮椅扶手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却不敢再强行阻止她离开。
看着她操控着轮椅,带着一身冰冷抗拒的气息,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书房门口,闻知冕僵立在原地,只觉得一股失落感将他紧紧包裹。
书房里,只剩下那个打开的紫檀木匣,静静躺在书桌上。
窗外透进来的光线,在紫檀木冷硬的光泽和泛黄纸张的脆弱上跳跃。
周行漪把自己彻底关在了西厢房。
一日三餐由佣人送到门口,她只冷冷地让放在外间的小几上。
闻知冕几次走到门口,手抬起又放下,最终只是隔着门板询问她腿的情况,得到的永远是沉默。
她不再去主宅用餐,也不再接受闻知冕安排的复健医生上门,只让林伯联系了她自己在沪城的医疗团队远程指导。
她像是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冰墙,将闻知冕彻底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