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是十个精心装扮的年轻男人,像一群华丽而安静的背景板,空气中弥漫的昂贵香水和酒精气息。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身室外的寒气和怒意,一步跨入卡座刺眼的射灯光圈之下。
是闻知冕。
他身上的高定西装依旧笔挺,一丝褶皱也无,但不再是商界巨擘惯有的沉稳,而是某种被强行压抑到极致后终于崩断的气息,领带被扯松了,歪斜地挂在颈间,宴会前昂贵的领针不知去向。
最骇人的是他的眼神,像刀锋,又像即将喷发的火山熔岩,沉黑得深不见底。
那目光穿透摇曳的光影和缭绕的烟雾,瞬间死死地盯在了卡座中央的周行漪身上。
围在周行漪身边的一个男模最先反应过来,大概是新来的,又或是酒精壮了胆,竟下意识地侧身想挡在周行漪前面,脸上还堆起笑容:“先生,这里是私人……”
“滚。”
闻知冕的声音不高,甚至压过了背景的鼓点,却像一块裹着冰的巨石狠狠砸下。
没有咆哮,没有怒吼,只有一个字。
那男模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死,血色褪尽,剩下的是纯粹的恐惧,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跌撞开去。
卡座里死寂一片,昂贵的男模们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空气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闻知冕的目光没有丝毫偏移,依旧死死锁着周行漪,他一步步走近,锃亮的皮鞋踩出清脆的声响。
周行漪在他那几乎要吞噬人的目光里,极其缓慢地站了起来。
高跟鞋让她微微晃了一下,但她立刻稳住了。
酒精让她的动作带着迟滞的慵懒,然而那双眼睛却异常清醒。
她甚至没有看闻知冕,目光随意地扫过刚才那个被吓退的男模。
“我都知道了,跟我回去。”闻知冕强忍着,伸手去拉她。
一旁的范宜灵也不敢插入这两人的纷争。
她伸出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慢条斯理地从自己限量版手袋的夹层里,抽出一张写好的支票。
在闻知冕的目光注视下,她微微倾身,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挑衅,将那张支票,极其缓慢地塞进了离她最近的那个男模微敞的衬衫领口里。
支票的边缘蹭过年轻男人紧绷的喉结,他僵硬得像一尊石雕,一动不敢动。
“这些人,今晚我包了,闻先生今晚自己回吧。”
周行漪终于抬眼,迎上闻知冕那双翻涌着风暴的眼睛,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音乐,带着一种浸透了酒精的沙哑和极致的嘲弄。
她纤长的手指点了点脚下,眼神却像冰锥刺向闻知冕,“你们都留在这里,陪我。”
“周行漪。”闻知冕的声音终于撕裂了那层冰冷的表象,几乎是低吼出来。
积压了一整晚的担忧和暴怒,在她这赤裸裸的挑衅下彻底决堤。
什么闻家掌舵人的沉稳,在这一刻被焚烧殆尽。
宴会上那些嚼舌根的人他已经处理了,以后不许再等闻家的门,下一秒,却收到了司机发来的短信——太太去了mirror。
他快要疯了,她对江南不是很熟,万一像之前一样遇到危险怎么办?
来不及等司机准备,他开了一辆停在门口的宾利添越就跑。
油门一路飙升,他心中有担忧,甚至有在得知她去荒淫的愤怒不满。
这女人。
他一步上前,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抓住了周行漪的手腕,那力道之大,痛得她瞬间蹙紧了眉。
“你干什么?!”周行漪喊出声来。
下一秒,天旋地转。
惊呼声被淹没在震耳的音乐里。
周行漪只觉得胃部被坚硬的肩膀狠狠顶住,视野瞬间颠倒。
昂贵的裙摆翻飞,露出纤细的小腿,闻知冕粗暴地将她整个人扛在了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