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似乎正常。
“肠胃不舒服?”他沉声问,将她有些冰凉的身体揽进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我去叫医生。”
“别!”周行漪几乎是脱口而出,抓住他胸前的睡衣布料。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眼神闪烁不定,带着一种难以启齿的慌乱。
万一真的和她想的一样……
“可能只是水土不服,或者吃坏东西了,休息一下就好。”她不敢说出那个猜测,尤其是在这异国他乡,在她刚刚确信自己拥有了永恒幸福的时候。
那念头太突然,太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
闻知冕深深地看着她,他沉默了几秒,没有坚持叫医生,只是更紧地拥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好,先休息,不舒服立刻告诉我。”
他心中也隐隐掠过一丝异样,但此刻,安抚她的不安是首要。
然而,这份不安并未因他的拥抱而消散。
白天,周行漪一直有些蔫蔫的,提不起精神,在参观小镇时,那股熟悉的恶心感再次毫无预兆地袭来。
她强忍着不适,匆匆走进一家售卖手工皂和香薰的精美小店,借口要仔细挑选,实则躲在琳琅满目的货架后,悄悄观察着闻知冕的动向。
见他被店外一处古老的喷泉雕塑吸引,正专注地看着介绍牌,她立刻飞快地闪身溜出了小店。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她几乎是小跑着,目光急切地在狭窄的石板街道两旁搜寻。
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转角,她看到了一个绿色的十字标志,是一家小小的社区药房。
推门进去,一个穿着白大褂,面容和蔼的中年药剂师用意大利语向她问候。
她眼神慌乱地扫视着货架,终于在一个角落看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包装盒上印着女性侧影和清晰“TestdiGravidanza”字样的验孕棒。
她飞快地抓了两盒不同牌子的,低着头快步走到柜台前,用英语催促店员结账。
药剂师了然地笑了笑,没有多问,熟练地扫码装袋。
周行漪付了钱,几乎是夺门而出,将那个小小的纸袋紧紧攥在手心。
回到庄园,闻知冕正在露台上处理邮件,看到她回来,脸色似乎比出去时更苍白,他放下电脑:“怎么了?还是不舒服?”
“没有。”周行漪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声音有些发虚,“就是有点累,想回房间躺会儿。”
“我陪你。”闻知冕站起身。
“不用了。”周行漪几乎是立刻拒绝,随即放缓了语气。
“你忙你的,我就睡一小会儿。”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攥紧了手里的小包,快步走进了卧室,反手轻轻关上了门。
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盥洗室里,光线有些昏暗。
周行漪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胸口剧烈起伏。她颤抖着手,撕开验孕棒的包装,按照说明书的指示操作,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笨拙而艰难,指尖冰凉。
等待的五分钟,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坐在冰冷的瓷砖地上,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进臂弯里,不敢去看。
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婚礼怎么办?她才刚刚开始享受二人世界,闻知冕会怎么想?他期待孩子吗?还是觉得是累赘?
他们真的准备好了吗?那些关于生育的痛苦,身材的走样,自由的束缚。
还有,她内心深处的伤口,是否真的愈合到足以迎接自己的孩子?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让她几乎窒息。
她甚至开始后悔做这个测试,宁愿永远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