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显然是夜阑的居所。
就见他进了屋,把中间裂了条缝的木门一关。
就当童心思索着要是上屋顶偷窥会不会把脆弱的屋顶压塌时,夜阑又一开房门,出来了。
他从草屋里搬出一张桌椅放到门口,人俯在桌上,专心致志地写起什么来。
童心皱眉道:“好端端,他在屋外干什么?手都冻得发抖了。”
顿了顿,又道:“我们看看夜阑写的是什么。”
思索一番后,她还是和林延一起翻上了摇摇欲坠屋顶。
两人目力极佳,看到夜阑将纸写得密密麻麻。童心认出,他写的还是那些她认不得的符号。
“看起来是在解什么复杂的算术题。”童心道。
原以为夜阑在外面待不了多久,但没想到,他却在寒风呼啸中一连写了好几个时辰,饿了就啃几口油纸包里的烧饼。
那烧饼的滋味定然不会好——干巴巴的,而且早就被北风吹得冰冷了。
直到傍晚,天色昏暗,夜阑才进了屋子,在灶台前一阵忙活。
不一会儿,几道精致的小菜出锅。
受了一天的冻,夜阑总算是想起犒劳犒劳自己了。
可谁知,夜阑并没有吃那几道菜,而是把它们放到了一块无字牌前。
这块无字碑被保存得很好,用的也是金贵的楠木,在只有一张破败卧榻的茅草屋简直显得格格不入。
恭恭敬敬在无字碑前放好小菜后,夜阑俯身,开始在碑前烧方才写的稿纸。
他烧着烧着,原本紧绷的脸缓和下来,连目光也柔和下来。
童心心里一奇:这供奉的是谁?
一个猜测在她心头浮出。
还没来得及细细琢磨,就听远处传来一声男子的怒吼:“妈的疯瘸子,你敢打老子儿子,你的失心疯又发作了不成?”
是当时那个抢夜阑烧饼的男童的爹。
他抬腿踹门,“哐”一声破门而入,一把就掀翻了夜阑供在无字碑边的饭菜,骂道:“成天供着这块破牌子烧废纸,你也不嫌这烟熏眼睛?!”
在男子踹翻火盆的声响中,夜阑一跃而起。
两人扭打在一起。
打着打着,那男子突然一巴掌打在那无字碑上。无字碑晃了晃,摔进还燃着火的火盆里。
就见夜阑猛地浑身一滞,飞快俯身,徒手从火盆里捧出无字碑,完全不顾自己的双手被烈焰灼烧,迅速将火势压灭。
他将无字碑小心翼翼地放在一边,抬起头看向挑事男子,一步步逼近他。
虽然背对着夜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那男子错愣畏惧的眼神中,童心料想,夜阑此时的表情定然十分骇人。
就见那挑事男子连连后退几步,踉跄着,骂骂咧咧地逃了。
夜阑却没有去追,因为有另一个人进来了。
来人是个老者,满脸白色胡须,竟是把嘴也遮住了,脸上只剩下一双闪着精光的眼,和细窄的鹰钩鼻。
看面相,就知道不是个好相与的主。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老者却对夜阑十分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