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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4 章（第5页）

俯身下蹲，她静静看着明光：“不要再想着重新开一个世界、控制一切了。

这个世间虽然不完美，但也没这么差。”

明光的目光缓缓看向她，眉头深深蹙起：“你……是在说教我吗？”

沉默了一瞬，童心缓缓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我只是在想，我曾经和你一样，看不开，有嗔痴心。”

她对明光笑了笑：“那时的我，很痛苦。

但后来——”她叹出一口气，笑得释然，“后来，我想，

既然我自己都会有嗔痴心，那我身边的人，那些百姓，当然也会有。

所以这些，不都也很正常吗？”

顿了顿，她温声劝慰：“师父，我们都别去想那些不愉快了。

这样，才是真正的不被人控制左右，找回自己。”

明光的眼睛却越来越红，厉声道：“不可能！我——”

但话还没说完，他猛地咳嗽起来，脸色猛然灰败下去。

“你累了。”童心突然觉得有些悲哀，看着明光轻声道。

“师父，”顿了顿，她认真道，“其实你在心里，也早就原谅那些背叛你、试图控制你的人了。”

她指了指他腰间残损的花瓣：“不然，你又怎么会总带着温煦最喜欢的花，还养了一只喜欢芍药的木偶呢？

甚至——”

她看向明光手腕间陈年的旧伤，有些感慨：“甚至，你都没有治好重烨留给你的伤。

如果你真的想治好这伤，法力强悍如你，当然能够治好。

但是，你却没有那样做。

非但如此，你还告诉了我这伤的由来，

告诉我这是你的薄弱之处。

其实，你在心中也希望着，

有朝一日，能有人结束你的痛苦，将你从对别人的恨，对自己的恨中解放出来。”

明光愣了愣，看着她，神色复杂，一言不发。

童心指了指身后远处的百姓，认真又柔和地道：

“不仅如此，师父，你对人，还有感情。

不然，你知道我有重烨的魂魄，为何不召出重烨，让世间生灵涂炭？

为何还要开新界，制造另一批‘人’？

她慢慢摇了摇头：

“要是你真厌弃凡人，是不会想再开界造人的。”

明光沉默着看着她，旋即目光慢慢转动，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远方。

那里，百姓还在不断祈祷，祈福声一声高过一声，越来越响。

明光的眼神有些迷惘：“……我，对他们还有感情？”

童心笑着点了点头：“你有。”

明光再次沉默下去。

好一会儿，他就这么静静听着远处的祝祷声。

渐渐地，他的眉头松懈了下来，眼神暗淡下去：

“……或许吧。”

仿佛十分疲惫，又仿佛终于释怀，他慢慢闭上了眼睛，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