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他们选址讲究风水,三山环抱、一川贯通,正合‘水润禾川,人旺地灵’之势。彼时此地山林丰茂、水脉纵横,极适农耕。相传这条水源乃夏氏祖先选地时‘占星问川’所得,故称‘夏川’。”
“直至民国时期,夏川村因地处交通不便,一度衰落,但保留了完整的宗祠和几栋古宅,成为村中重要历史文化遗产。近年来因国家乡村振兴战略,通了公路、建了新农宅、引进现代农业技术,村容焕然一新,但仍保留了大量古迹和传说。”
夏日葵一边介绍着,勘查队伍里有不少于三个人同时在用纸笔以及录音设备进行记录。
“……相传村后‘风垄山’常有异光,时人曾记载‘夜有金光如龙,绕山不歇’,后世解释为磷火或气象奇观,也为夏川增添几分神秘。若川中忽现异象,一些老人认为是‘山神显兆’,与旧时《夏氏族谱》中‘川泽异象、当有贵人’的传说遥相呼应——”
说到这里,夏日葵猛然停下了脚步——她想起昨晚半夜时发生的一切,背后渐渐竖起寒毛。
昨夜——在一个可怕的猜想成型之前,夏日葵的脑中忽然浮现出一张站在灶台旁巴巴盯着她往锅里倒酱油的脸。
不,不可能的……那人现在估计正呆呆地坐在院子里,饿着肚子等她回去做晚饭,就是不知道中午的碗他洗了没有。
傅寄年时不时驻足查看,用手中的测绘工具测量碑体间的距离与方位,偶尔拿出便携式光感仪器对准碑刻边缘。
“这些碑的朝向排列,不太像是随意竖立的。”他低声说,“你注意到没有?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有五块碑,像是围着中心某种虚点旋转排布……它们之间有一种力的牵引。”
夏日葵回了神,小心试探:“你觉得它们‘在动’?”
傅寄年侧头看她,目光深了些:“你也感觉到了?”
两人视线在碑林中央交汇。
就在此时,一阵风突然刮过,卷起林中灰土,落叶在空中旋舞了一圈,仿佛在某个无形的位面上绕了一圈。
夏日葵屏住了呼吸。
傅寄年推了推眼镜,低声笑了:“这地方,有意思。”
与此同时,夏川村另一头的老屋中,夏三伏缓缓睁开眼睛。
他静静坐在井栏旁,手指轻轻摩挲着井口石上那圈连夏日葵都未曾注意过的花纹。
那是一圈古老的花纹,中心为一个略略下陷的点,外围则是一圈圈向外旋出的弧形,像是某种螺旋,又像涡流的尾痕。
风从后山吹来,绕过屋檐,带着一丝说不清的异动。
他闭上眼,像是听见了什么。
……
夕阳半落的时候,勘查队一行人才收了队,风尘仆仆地下山。
夏崇武站在村口迎接,和内勤交流着调研队的住宿安排。排来排去都少了一张床铺,夏川村就这么点地方,村委大楼里能收拾出来住人的地方都排满了。
他一眼瞥到落在队伍最后还在不停交流的夏日葵和傅寄年两人,一下迎了上去:“下午勘查的情况如何?还顺利吗?”
傅寄年向他点了点头。
“怎么样,是不是相见恨晚?”他拍了拍傅寄年的肩,又转头对夏日葵提议:“大院儿里的房间不够了,今晚不如就让傅教授暂时住你家?”
“不行。”夏日葵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傅寄年挑了挑眉,没有任何表示。
夏崇武以为夏日葵想到哪里去了,连忙向她作保:“傅教授可是组织重点培养的青年才俊,遵纪守法、作风优良……咳,个人作风上完全不必担心。”
“不,我不是担心这个。”
夏日葵咬了咬牙,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剩下几个字:“我家里……有人了。”
一阵尴尬的沉默中,傅寄年突然很轻地笑了一声。
夏崇武一拍脑袋,赶忙接上了话:“哦……对对对!我们小夏同志最近正践行见义勇为、救死扶伤的无私精神,家里,家里有个病患哈……那就先好好休养、好好休养……”
夏日葵懒得听夏崇武那些乱七八糟的找补,她向人问清楚了之后的汇总会谈自己无须参加,摆了摆手便准备回家了。
傅寄年礼貌地跟她道别:“辛苦了,明天见。”
“明天见。”夏日葵点了点头。
刚走出几步,傅寄年在身后叫住了她:“夏小姐,我们交换个联系方式吧。”
夏日葵回过头,跟他单独相处时还是感觉有些不自在,她匆匆拿出手机跟他加了微信:“不用这么见外,叫我小葵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