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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第2页）

夏三伏在夜色中吐出口浊气，体内愈发异常的温度烧得他的感官格外清晰。人类的五感所能承载的一切在静默的夜里被无限放大，被扯紧的神经像一根濒临崩溃的弦。

众人翻过一道被藤蔓缠绕的石坎，脚下的落叶层踩出些闷响。绕行了不到五十米，果然看见了一个被山石半掩的圆形洞口，直径不足一人高，边缘锈迹斑斑。

“这里。”夏成美俯下身，借着探照灯照了进去，回头冲众人点点头，“空间不大，但能通过。”

几人轮流钻了进去，通道低矮而逼仄，墙面上还能看到脱落的瓷砖和残留的编号喷字，隐约写着“E-3”、“应急疏散”等字样。通风管道早已锈蚀断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尘封多年的潮腐气。

“有脚印。”傅寄年出声提醒。

“没错，还有没干透的泥巴。”夏日葵蹲下检查，手电扫过一串湿泥足迹，清晰地延伸向前方。

顺着这条废弃通道继续前行约十几米，前方忽然出现一道锈红色的金属门，门框下方有一道缝隙，空气可以流通，门内尚有更深的空间。

“看那边，”夏成美忽然抬手指着门缝旁，“是叶小航的另一只鞋。”

那是一只小号运动鞋，鞋面被泥土和水渍染得发灰，几乎看不出原本鲜艳的颜色，鞋带松松垮垮地垂着，一半挂在门槛边缘。

戚止汀上前踢开那道金属门，一道熟悉的幼小身影蜷缩在门后的铁架下，她迅速取出对讲机：“失踪人员已找到，请求医疗队立刻向回音谷断裂带南坡出发，具体坐标已同步终端。”

夏日葵立刻上前，半蹲在铁架间将那道瘦小的身影搂进怀中。

叶小航的身上满是灰尘与潮气，额前的碎发被汗黏成一撮，脸颊苍白，但没有明显的外伤。夏日葵贴近些察看，确认他呼吸平稳，瘦弱的胸膛还在一下一下地起伏，只是昏睡得很沉，像是筋疲力尽之后的本能休眠。

救援队迅速赶到，便携担架、急救箱、照明设备一并进场。探照灯光将原本阴暗逼仄的地下空间照得通明。几人合力将叶小航小心地从铁架下移出，一边检查他的生命体征，一边迅速进行基础救护处理。

“体温偏低，有轻微脱水迹象，但整体状况稳定。”一名医护人员向戚止汀汇报，“初步判断是长时间处于密闭潮湿环境造成的轻微休克，后续会送往镇上的医疗点观察恢复情况。”

救援队的队长走了过来，朝几人郑重地点了点头：“幸亏你们发现得及时。如果再晚一会儿，这种封闭环境里湿气一旦积聚过度，情况可能就不一样了。”

应该是幸亏，发现了那块不起眼的融化糖渍……夏日葵一边想着，眼神在来回穿梭的人群中寻找夏三伏的身影，却在与他的目光撞上时一触即分。

救援人员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通道里重新恢复了寂静。潮湿的水汽顺着墙体的裂缝缓慢渗出，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清晰得有些诡异，仿佛整个地下空间正在无声呼吸。

就在众人即将原路返回之际，傅寄年忽然顿住脚步。

“等一下。”他将探照灯光调到最强，照向金属门内侧的另一端。门后的一块墙体与其他区域略有不同，一处被黑色油漆覆盖的墙面，在强光照射下，依稀浮现出一些被擦拭过的痕迹。

“这里以前贴过什么。”夏日葵凑过去，小心拂去上面的灰尘。

黑漆因长期潮湿的环境，一部分已经龟裂剥落。她轻轻拨开那层已经松动的油漆碎屑，发现一张被撕毁大半的旧文件残页，边角处仍用铆钉钉在墙面上，像是来不及彻底移除便被匆匆掩盖。

夏成美掏出一支便携式的小型UV灯递了过来，微弱的紫光下，那些原本模糊的字迹隐隐浮现。

“……重构计划……二期评估……异常记录……地下测线偏移显著，须重新校准……”

“这是什么？”夏日葵皱眉。

夏三伏凑近她身后，轻声念出那几个隐约能辨认的字：“‘重构计划’……听起来不只是地质项目吧？”

不止“重构计划”，他目光缓缓扫过“异常记录”几个字，像是被什么从深处轻轻拨了一下，脑中泛起一片模糊的涟漪。

傅寄年取出微型记录仪，将门后整块区域仔细扫描了一遍，没有放过任何一处角落：“这些字似乎不是地质部门的术语，像是某种内部用语。字体和标号系统也不常见，我回去之后可以做个对照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