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愔疑惑却也没开口问,见谢盛去了藏书室后也没多想。
《蒙书》的内容奚愔是挑着几个孩子感兴趣的故事讲完的。
这个月她开始讲《诗》。
《诗》的内容奚愔十分熟悉。她手里也没拿书,领着两个孩子先将开篇的《关雎》读了一遍。
里面的内容奚愔讲得浅。林峰现在认识的字不多,杨献虽然识字多,但多日跟着杨大夫学的是药材药理,奚愔只能先带着两个孩子将识字的目的放在最前面。
谢盛从藏书室出来,绕到讲堂前门旁边的窗户旁边,透过窗户看着里面。
奚愔这会已经讲完了内容,又带着两个孩子领读了一遍《关雎》。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谢盛听着奚愔的声音,视线却和奚愔对上了。
奚愔别过眼,没有再看谢盛。
读完后奚愔留了作业,林峰继续识字练字,杨献却在练字的基础上加了道思考题。
布置完作业后,奚愔便出了讲堂,留两个孩子自己活动。
她对着门外的谢盛颔首,谢盛问:“姑娘这会得空吗?”
奚愔点头,谢盛便道:“姑娘跟我来。”
院子墙角种了棵梅花树。十一月的天还算暖和,梅花长了花骨朵,尚未绽放。
梅花树前边有个石桌,奚愔和谢盛围着石桌坐下。
阳光透过梅花的枝叶,树影婆娑。
谢盛开门见山,“不知道姑娘愿不愿意教更多人识些字?”他继续说,“村子里的人不算多,平日里年轻人基本上都在我那边干其他事。老师说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些土生土长的庄稼人,也就是这些年才开始慢慢干其他营生。”
他替奚愔倒了杯茶:“之前也想过找其他人教教他们识字,不求学得多少,只求能以后出去不被骗,明事理。且万一碰到些好苗子呢?”
这是一件比村子里有书馆还让奚愔震惊的事情了,她沉吟半天才道:“村里的书馆也是这个目的吗?”
谢盛点头应声,“正是。”他说,“不瞒你说,袁舟也是我之前抓来准备在这边教书的人,但……你也见了袁舟的性子,他不适合。”
这一个月相处下来,奚愔也知道袁舟是个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人。书馆日常的维护已经是他唯一会做且愿意做的事情了……
她问:“那我便适合吗?”
谢盛:“没有比姑娘更适合的人了。”
奚愔不知道他说的是场面话还是什么,只是她却没办法应下,“我待平彤伤好之后便想离去,这也是你先前答应我的事情。”她看向院外,这里正好能看见水井旁边那棵槐树,日头正晒,“我也不会教书。”
她没有多说其他原因,“我在这里待不了多久,也担不起这个重任。教书育人是大责,恕我无能为力。”
谢盛看着她。奚愔自从来书馆后便换下了路途中为了掩人耳目的粗布衣服。她今天穿着件棉布衣服,浅紫色的上襦配着红蓝相间的破裙,宽长的喇叭袖垂落着。
谢盛突然想起最先有人叫奚愔“仙子”。
奚愔常想平彤不爱说话,但奚愔好像也没发现自己的话也不多,更不经常笑。不和人说话的时候总是面色平淡,像是无情飞天的神女。
想到这里,谢盛突然间笑出了声。他道:“姑娘也先别推辞,平彤姑娘的伤至少还得两个月才能好。这两个月姑娘怎么教他们都成,两个月后姑娘若是想走我自不阻拦。”
谢盛继续说:“姑娘这两个月也不是白干活,如若后面姑娘想离去,好歹也得赚一点后面生活所用的金钱。”
奚愔开始思考。她和平彤一路至此,手中的银钱本就不多,不管是后面想去宁州还是去益州生活,手中没有些银钱自是万万不可。
所幸也就两个月,但她没有一口应下,问:“你为什么觉得我很适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