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轻松,奚愔。”
奚愔慢慢吐出一口气,她说:“你之前对我说的那些话,便是知道我的身世,所以……所以,你欲何求呢?”
你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吗?
可我现在一无所有,你能得到什么呢。
她心里苦笑,别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谢盛说:“我还是那句话,奚愔,你要相信,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
奚愔摇了摇头:“可是我无法交付信任。”
她有些无措:“我们之间是不对等的,我怎么去信任你呢?”
“人都是会变的。即使你今日在这里说的都是真心话,可哪一天万一变了心思,又怎么办。”
谢盛却露出了笑容,他有些无赖地说:“所以我今日带你来这里,让你知道,这确实是对我最重要的事情了。”
谢盛上一辈子见到奚愔的时候,奚愔已经很难有其他的情绪了。
她总是穿着件厚重的氅衣,面色发白,站在平彤的旁边。
谢盛和宁州郡王谈判的时候,奚愔又是一副果断勇武的表情,说出的话总是犀利又不留后路。
谢盛总觉得奚愔像是一棵坚韧的柳树,她总是迎着风,面对着风霜冷雨。
她是那样的聪慧,又是那般的脆弱。
谢盛上辈子见奚愔最后一眼便是在宁州。往后的记忆随风而逝,总是在自己心里泛起了淡淡的涟漪。
在这一世,与奚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不太敢看向奚愔。
他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心里乱成一团。
此时他对着奚愔说:“我在邀请你,邀请你成为我的同谋。”
只有这样,你才会信任我,相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你。
奚愔却果断拒绝:“我不想。”
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付给另一个人身上,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奚愔不想也不敢。
她像是一片浮萍,从长安游荡至此。
可家人死的那一刻奚愔都没放弃自己的生命,后面的每一天奚愔都在为了活着而努力。
造反是诛九族的大罪,即使现在的朝廷已经无力去管控其他州郡,即使当今的皇帝昏庸无道,使得百姓民不聊生,即使,即使她和皇帝背负血海深仇……
奚愔想过复仇,但她更想遵循阿娘对她说的话。
“人虽然和其他人会有各种各样的连结,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阿愔,你要明白,没有谁离开了别人便活不了的。你一定,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奚愔曾经做梦梦见父母,梦见弟弟,他们伸出血淋淋的手,胳膊上的肌肉都已经被火烧成灰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