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千纪令摊在书案上,其上罗列着族学此季开授的课业名录,风昭晞垂眸细览,指尖顺着字迹缓缓下移。
位列榜首的赫然是“神息”,其后坠着小字“轩辕清风,九霄阁”,指明了传道先生和授课之所。
她目光在“神息”一门上略一停驻,未多思量,便在名目后方框上一点。
这门自是要选的,自己获得神息才半载,还未完全掌握,须得更加精进才行。
随后,目光已向下游移。
“剑术”二字,紧随其后,小注书着,“黎惊鸿,砺剑崖”。
黎家擅有三项,一是炼器二是经商,其三便是这剑术,黎家有女惊鸿,剑势更是能劈流云。
风昭晞唇角微扬,指尖又是一点。
试问哪个华夏人,不向往过修仙练剑。
更别说,前世被夏云劝着看的小说中,就属剑修的风姿最称她的心。
再向下,便是“元术”,注有,“风天启,问道堂”。
她指尖一顿。
思考良久,才也选上。
目光掠过几门都不甚属意,最终停在“符术”一门,“汤流光,敕令殿”。
汤家的符箓传自西王母,向来神鬼莫测,风昭晞眼中掠过一丝兴味。
她对符阵两道都很感兴趣。
果然后面一个便为“阵术”,“东方枢明,太乙坛”。
至此,风昭晞已选上五门,最终也只定了这五门。
她搁下千纪令,眸底映着烛火,也映着几分沉静期许。
更深露重,烛影摇红。
案上那枚温润的千纪令光华渐敛,归于沉寂,只余下指尖一点冰凉触感。
风昭晞收回手,赤足踩在微凉的砖面上,凉意自脚尖窜起,夜风也恰在此时穿窗而入,带着翠溪竹林特有的清润水汽。
拂动她身上的素白寝衣,衣料轻软,一看便知是极好的料子所制,这么被风一送,便贴在了身上。
索性阖上眼帘,愈发畅快地吹着晚风,这风是凉的却不冻人,如今暑气还未全起,再过几月想吹便也全是热风,半点没有现在舒适。
窗外翠竹婆娑,沙沙如诉,将她的侧影切割得明明灭灭。
她很是享受这种宁静安详的夜晚。
如果没有某个声音打扰的话。
“五门啊……”
霜降在识域里泛起了嘀咕,道。
“你倒是贪多,旁人都是择两三门便罢,你到好九霄阁的神息、问道堂的元术、砺剑崖的剑、敕令殿的符、太乙坛的阵,感兴趣的是一个不落,偏要都同时学去,我倒是要看看,惊鸿剑劈开的是流云,还是你这一身硬骨头。”
风昭晞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
并不理会霜降的絮叨,经验之谈,你越是理她,她是越发得瑟起劲。
晨钟初叩,声震蓬莱。
钟声浑厚悠长,穿透薄雾笼罩的翠竹林海,惊起几只寒鸦,扑棱棱掠向高远的天际。
寝舍一早,便热闹起来。
待风昭晞关上门扉,站到廊上,微凉的晨风带着竹叶清气拂面,她略略舒展了下肩背。
玄色劲装窄袖束胸,愈发衬得她身量纤长,乌发仅以一根净面发带高束,只余几缕碎发垂在光洁饱满的额上,更添几分英姿煞爽,与昨日那温软笑意判若两人。
她抬眼,便见胞弟风云霓也已收拾妥当,一身同色劲装立于隔壁门前,正朝她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