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熟悉之人才能在这种环境下开对方的玩笑。
卢文曲感慨,“那可说来话长了。”
“那你就长话短说。”王苏墨迟疑了片刻,这间牢房确实是单独打扫过的,别的牢房乱哄哄的,卢文曲的这间不说一尘不染,但蒲垫干净整洁,王苏墨坐下。
老友相见,卢文曲忍不住笑,“霍庄主催得这么急?你刚到就让你去厨房?”
“不。”王苏墨继续:“我路上带了几条宠物,还没喂鱼食,也忘了交待一声,怕回去晚它们饿死了。”
熟悉的语气和怼人方式让卢文曲瞬间回到从前,遂从善如流,当即进入正题:“前些日子,我寻着香料的线索到了怀啼,就是亭水上游的城镇。”
“怀啼?”王苏墨眉头微拢,“不是养鸡闻名吗?”
卢文曲笑,“对,就是养鸡闻名的怀啼。有一味药材名唤鸡内金,只能从鸡身上出,制法为杀鸡后取出鸡肫,剥下内壁,洗净,干燥,而后用之,故称鸡内金。气微腥,味微苦,可清热解毒,对症食积不消,呕吐泻痢等。”
王苏墨头大,“这和制香有何联系?”
和八珍楼联系都比天香门大。
卢文曲认真道,“非也。我早前于各处寻珍稀香料时,就曾意外发现过一味香料,味道非常特殊,初闻微腥苦,后味逐渐回香。”
王苏墨嫌弃,“该不是……鸡内金吧?”
卢文曲拍手,“正是!”
王苏墨头疼。
大约知道贺老庄主的鸡是怎么死的了,有人这腿也断得不冤。
卢文曲正在兴头上,继续道,“当然不是普通的鸡内金,我在怀啼仔细对比过,也寻访过所有的药铺,就算是同一个药铺,鸡内金磨成的粉也并不都有这般香味,肯定是有什么门道。”
王苏墨托腮,“那寻着了没?”
“当然。”卢文曲一点不像蹲地牢的,反而一脸骄傲,“我在怀啼花了数月,终于在无数鸡内金的来源中找到了特殊之处。所有有这种特殊回香味的鸡内金,都来源于一户人家。这户人家有时会用晒干的橘子皮参杂着喂鸡。”
陈皮喂鸡?
鸡能吃吗?
王苏墨当听天方夜谭了。
卢文曲却一本正经,“那户人家有晒橘皮的习惯,晒不好的,就切了混在鸡食里喂了,也没特意用橘皮喂。有的鸡吃,有的鸡不吃,这也说不准。”
“然后呢?”王苏墨差不多猜到他要做什么了。
卢文曲继续,“然后我在怀啼租了个苑子,买了一批小鸡仔开始喂养。后来发现按照橘皮喂养的比例越高,鸡内金的回香越好,但是很少能有一只鸡可以只喂养橘皮的。”
嗯,鸡也不傻。
王苏墨如实想。
但卢文曲凑近,一脸成就写在脸上,“但真有一只,就那么一只,它只吃橘皮,谷物当调剂。”
王苏墨:“……”
可想而知,这只鸡对卢文曲来说有多宝贝了。
卢文曲长叹,“我在怀啼前前后后呆了两年,又是打听鸡内金来源,又是小心翼翼养鸡,就只有这么一只从小几乎只吃橘皮的鸡被养到了合适的时候。但我还没来得及取鸡内金,有一天,它忽然被偷了。”
王苏墨眨了眨眼。
卢文曲现在说起来都义愤填膺,“我们天香门制香是一绝,但也会在贵重物品上留香,可以随时追踪。这只鸡,我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才养大。整个怀啼镇都被我翻了过来,终于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