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朱氏膝下共两子,长子落了个马革裹尸的下场,次子随了他爹,小小年龄就喜欢喝花酒,一让念书就头疼,还整日跟她对着干,前年她病倒在床时,他都不曾过去看她一眼,更别提床前尽孝了,她只觉齿寒。
病好后,二太太索性将姨娘的孩子抱到了跟前,她那夫君没半分优点,庶子庶女却生了八个,炎哥儿,晴姐儿是她亲自挑选的,小小年龄没了亲娘,一个四岁,一个五岁,瞧着再乖巧不过。
秦氏让丫鬟给她打了水,安抚道:“炅哥儿才十七岁,还能好好教,两个小的也都指望你呢,以后莫要做傻事了。”
好不容易才哄好二太太,回到听雪堂时,已然亥时。身体疲倦到极点,偏偏没有睡意,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躺到子时,都没能睡着,李嬷嬷看得心疼,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试探着问了一句,“夫人要不然试试少夫人送来的香囊吧?万一有用呢。”
秦氏对陆晚的印象好了不少,既会理账,又懂人情世故,除了身份低,各方面都符合她对儿媳的要求,闻言,也没再排斥,“那就拿来试试吧。”
李嬷嬷将香囊拿了过来,放在了枕头旁,药香味还挺重,这些年,秦氏用过不少香囊和熏香,隐约闻到了缬草和首乌藤的味道,都是安神的药材。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实在疲倦,不过两刻钟,秦氏竟真睡着了。
夜色浓如墨,整个安国公府都被夜色包裹起来,唯独清风堂亮着两盏灯,四下里静得厉害,隐隐能听到树枝晃动的沙沙声。
傅煊过来时,陆晚早已睡下了,他让小厮将浴桶摆在了东厢房,沐浴过后,才进屋。
他连轴转了几日,每日睡眠不足两个时辰,饶是铁打的身子,这会儿也有些累,谁料睡到一半,竟又听到了抽噎声。
傅煊脑袋突突地疼,眼前浮现出她梨花带雨的小模样。
他翻了个身,一把遮住了她的小脸,又命令般说了声,“睡觉。”
上次将人哄住的方法,这次却失效了,小姑娘仍抽搭个不停,温热的大掌一下变得湿漉漉的,哪怕夜色很深,傅煊也能想象出,她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的模样。
傅煊被哭得头疼,和梦魇中的人,无道理可讲。他实在没辙,正欲抽出手,女孩在他掌心蹭了蹭,整个人都蹭到了他怀里。
小姑娘身体软得不可思议,却又带着一丝凉意,傅煊被凉得一激灵,被她碰到的地方,却恍若着了火,身子都不由一僵,随即又听她喃喃了一声,“爹爹。”
小脸埋在他怀里的同时,抽搭声也逐渐停了下来。
傅煊的脸有些黑,谁是她爹?
陆晚醒来时,才察觉到身旁还有一人,她不由转头,天色已然亮了些,隐约能瞧见他立体的五官,这是一副骨相极佳的脸,眉如翠羽,鼻如险峰,线条分明,犹如一座精美的雕刻品,就连睡着的样子也说不出的好看,难怪京城这么多女子都痴迷于他。
这张脸确实赏心悦目。
正端详着,忽地对上一道冷厉的目光,又是那句要死不死的话,“看够了?”
这次陆晚是真有些心虚了,她忙移开了目光,清了清嗓子才说:“世子今日怎地还没起?”
她竟还好意思问?
傅煊按了按眉头,一脸躁郁地坐了起来,语调也凉飕飕的,“没人评价过你的睡相吗?”
陆晚这下更心虚了。
她睡相确实算不得好,睡觉喜欢翻身,小时候梦魇时,琉璃曾陪过她一段时间,好像被她踢醒过好多次?
“我昨晚也踢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