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德最先发现自家殿下表情不对,尤其那脖颈隐隐跳动的青筋,分明是压抑和隐忍的表现。
可殿下并没有喊停。
元德也不敢贸然打岔,在包扎过手掌和小臂之后,揣摩着殿下的心思,又试探着问道:“王妃不妨辛苦些,再替殿下将胸前的伤一并处理了?”
池萤如遭当头棒喝,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昨日来时青泽已经替他包扎过胸口,倒让她忘了还有这处。
“殿下胸前的伤太重,妾身不敢上手……”
她为难地看向昭王,寄希望于他的洁癖和生人勿近,毕竟胸口不是手臂这些地方,非礼勿视,她到底也不是真正的王妃。
孰料昭王淡淡一笑,从善如流地表了态:“无妨。”
碎玉折竹般的嗓音,透出一丝轻微的哑,咬字间竟带着点蛊惑的意味。
池萤莫名有些耳热,见他穿戴整齐,她更是不知所措。
晏雪摧道:“替本王褪衣吧。”
池萤微微愕然。
他不是行动自如,日常更衣也无需人伺候么,难道自己不能褪衣?
内心挣扎片刻,见他好整以暇,并无自己上手的意思,池萤只好硬着头皮,缓缓挪步上前,在离男人仅有半臂之距处停下,倾身。
咫尺之距,近到可以看清他腰间佩带每一处细致的纹路。
晏雪摧眼睫微压,“看”着她。
池萤知他眼盲,却没办法忽视这极强的存在感。
伽蓝香铺天盖地笼罩下来,男人宽袖之下的手掌随意搁置在身侧,从某个角度看,她就像是被他拢在怀中。
池萤脸颊绯红,喉咙发紧,忍住退缩的冲动,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眸,男人精致昳丽的面容近在眼前。
下颌清晰流畅,唇色偏粉,皮肤很白,有玉般的光泽,再往上,高挺的鼻梁一半覆在雪纱之下,清冽淡雅的木质香气在呼吸间浅浅浮动。
池萤怔然许久,直到见他喉结轻滚了下,她才猛然回过神,颤着手指,去解他腰带。
芳春姑姑教过这些,只是那时她没想过与昭王会有近距离接触,左耳进右耳出,只学了个大概,加之离得太近,男人的体温几乎密不透风地包裹着她。
池萤紧张得手都在发抖,磨蹭许久,终于摸索到暗扣的位置,随着“咔”一声响动,玉带扣松散开来,她也随之松口气,几乎全程闭着眼睛,硬着头皮去解他胸前衣襟和纱布。
只是没留神,一缕发丝轻轻落下,似有若无地扫过男人的腰腹。
晏雪摧眼前一片漆黑,视觉之外,所有的感官都变本加厉。
少女的芳香无孔不入,细软的发丝掠过腰身肌理,带起一阵清晰的酥-麻。
她似乎很紧张,衣料窸窣的摩擦声混杂着擂鼓般的心跳,柔软指尖停留在他胸前,小心翼翼解开纱布结扣,再慢慢褪下他左边衣袖,纤长玉臂环过他腰身,自肩颈至后胸,一圈圈地将纱布解开。
饶是十分小心,那细柔滑腻的手指也在无意间一遍遍拂过他身体。
直至纱布完全解下,女子微微紊乱的吐息更是毫无阻拦地吐落在他胸前,晏雪摧喉结滚动,再度绷紧了身躯。
他敛下眉睫,却仍感受到她目光停留,方寸不移地落在他身上。
她在看什么?
他的胸口,还是腰身?
晏雪摧竟觉那视线滚烫至极。
像昨夜舔舐掌心的那一簇火苗,分明那样的柔和弱小,却强势烙上他的皮肉,那种灼热的痛觉,让他本能地心乱神迷。
池萤额头微汗,只想尽快上完药离开,可当男人劲瘦有力、块垒分明的上身就这么坦露在眼前时,她还是忍不住呼吸停滞了两息。
胸前暗红伤疤狰狞,皮肉翻卷,沟壑起伏的腰腹间,那些早已淡化的陈年旧伤纵横交错。
像一面布满凿痕的冷玉,平添几许惊心动魄的凌厉感。
池萤脑海中一片空白,面颊与脖颈都染了绯色,说不清此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