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林当即应下。
元德留下来,将那檀木匣、佛珠和离魂草一并收拾带走。
池萤随昭王离开,也是才留意到,昭王进门时是没有带盲杖的,跨过门槛时,她下意识伸手扶住了他手臂,“殿下当心。”
待廊下侍卫递来竹杖,她便立刻收回手指,小心翼翼与他保持着距离。
手臂的温软一触即离,晏雪摧不动声色地按压着杖首镶嵌的墨玉,走下台阶。
想起什么,忽然问道:“方才母妃癔症发作,你心中既害怕,为何还要留在屋内?”
池萤:“我想帮着一起安抚母妃的情绪,没想到……”
晏雪摧问:“可有受伤?”
池萤摇摇头,然而此时被砸到的脚踝才滞后性地泛起疼痛。
晏雪摧听到她两边脚步稍有异样,蹙眉道:“伤到脚了?”
池萤忙道:“只是被茶盖碰了下,不碍事,漱玉斋有金疮药,我回去涂一涂便好。”
晏雪摧轻点竹杖,稍稍放慢了脚步等她。
池萤总觉得让他一个瞎子迁就她走路有些怪异,且跟在他身边,她总能想起昨夜。
他又是拿那句“死也不嫁”来吓唬她,又是不明不白地说她要刺杀,可除了这些不愉快的插曲,他们竟然也有了肌肤之亲。
至于他说的那些话……池萤想了想,还是向他解释一番为好,总不能被人胡乱冤枉。
“殿下……”
少女嗓音绵软如絮,晏雪摧只觉耳朵痒了一下,“嗯。”
池萤纠结半天,才闷声道:“殿下冤枉我了,妾身从未有过谋害殿下之心,更不是细作,昨夜……”
晏雪摧却笑了,面上阴翳散去,言语中也带了点戏谑:“既不是细作,何故如此心虚?”
池萤:“……”
她的确藏不住自己的心虚,希望澄清事实,可又怕他查到自己的身份,她本就骗了他,做了亏心事,实在没有行端坐直的底气。
只能无力地辩解道:“没有心虚,只是……不喜欢被人冤枉的感觉。”
嗓音像沉闷堵塞的弦,在他心口轻轻拨动了下,晏雪摧心头泛起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好像能想象出她的模样,委屈,脆弱,苍白,似被他欺负了一样。
可惜的是,他这辈子还真没有冤枉过一个好人。
不论是证据确凿,还是直觉判断,从未有过差错。
倘若从前那些刺客、叛徒全都哭哭啼啼跪在他面前,说自己是冤枉的,他一旦轻信,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晏雪摧心中漠然,面上却仍是含笑,一贯的温和语气:“嗯,是本王的错,不该无凭无据,随意冤枉自己的王妃。”
他不轻不重地道了歉,池萤还是觉得有些憋闷。
夜晚的王府风凉气清,夜露凝着寒意,月色穿透树叶的缝隙,筛落满地碎银,池萤踩在月光铺就的青石板上,只觉得寒意从脚底攀爬上来,缠得心底沉沉喘不上气。
漱玉斋与雁归楼不在一个方向,今日发生这么大的事,他定要回雁归楼彻查离魂丹一事,池萤干脆主动俯身告退。
横竖白天黑夜于他而言并无分别,他能行动自如,身旁还有护卫,用不着她献殷勤。
那厢元德收拾好木匣,在王府花园远远看到这一幕,赶忙一路小跑追上来,喘匀了气才问:“王妃没说送您回去?”
虽说殿下行动如常,可毕竟眼盲,难道王妃就没有一丁点对殿下的担忧?
晏雪摧脚步未停,凉声一笑:“兴许生气了吧。”
元德呆怔,王妃生……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