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上前检查花朵,这其实是一个多余的举动。她已经带了新株上来,这是注定要换掉的,但养花人的习惯还是先检查花苞的状态。
每天送到李家的鲜花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珍贵株种,最高品质的品相,按道理来说不该会有坏株次品,就算有,李家花房的工作人员也不该这么粗心。
所以,当检查了一切都确定没有问题时,贝嘉有片刻停顿。
在她身后一起上来的李悯峸并没有一起进去,他站在不远的门框下,肃冷的视线落在她背对着他的身影上。
女孩的长相遗传了她的母系,身形却完全继承了她父系这边的亚裔女性基因。骨骼偏细,瘦弱,病态苍白。
她的身体不怎么好,从刚搬到李家时就看的出来。三天两头的病倒,一场高烧能烧到39度,那时刚来的几天母亲因她羸弱的身体经常半夜惊醒。
直到保育师的到来,再到后来她搬到老太太名下养着。
瘦弱的腰身被一条纯白的裙子勾勒,花房工人常备的蓝色围裙,因为插花而盘起的长发露出她漂亮白皙优越的后颈。
大概是忙了太久,也或许是一开始就没系牢,这会李悯峸就见原本牢牢系在她后腰的蓝色带子松懈,开散,又没完全散开。
站在那许久的男人,沉默片刻还是走了上前。
看着完好的株种,贝嘉在片刻的停顿后便继续手中的动作,她将花瓶内干净的花株拿出,打算换上她带来的新的。
她并没有去纠结李悯峸口中的萎靡是什么,她只是换掉了那些男人不喜欢的。
直到,一道滚烫的身体贴来。其实也不算贴过来,他们之间还离着一段距离,他们也并没有任何越矩的行为。
只是男人身上的温度太高,而这又恰巧是一个炎热的季节。他又太高,一米九的身高比贝嘉高上太多,以至于他刚一靠近身高带来的黑影便将她笼罩。
这是让人不适的,特别是本来就不怎么跟人近距离接触的贝嘉。
直到:“带子松了。”
不适,不解,紧张,随着这句话停在原地。女孩握着手中花束,微微侧眸向下,就见神色寡淡的男人苍白孤冷的指尖搭着两根她身上工作围裙的蓝色丝带,正不紧不慢地重新帮她系,蓝色的丝带缠在他手上,男人指骨修长,苍冷,青色经脉爬满他的手臂。他并不算熟练但慢条斯理系出了个蝴蝶结样式,这与他身上透出的那股不近人情的冷是相悖的,却又莫名透出股欲感。
那双手松开收回,贝嘉也意识到目光该收回了。只是当她抬起头时,却意外撞进李悯峸漆黑眼中。
目光交汇的一瞬,贝嘉纤长的眼睫轻颤,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很沉闷,空气稀薄,一股仿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
她不适地移开视线,重回手中的鲜花,片刻后小声道:“谢谢。”
很轻很淡,但这里只有他们两人,他们都能听见。
“嗯。”李悯峸后退拉开一段距离,喉结滚动淡淡回,依旧是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
距离拉开,贝嘉莫名松了口气。她的注意力再次调整回熟悉的花朵上,取出旧株后,换上新水按照比例滴下几滴阿司匹林,确认无误后将新株放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