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挚如此慨然,姚益释怀了,不再纠结功名。
他自觉天赋一般,能中一次举,是祖上高香烧了几百根,此生不可能再有运道中一次。
也还好,此路不通,他却有些家底,得以挥霍。
得知陆挚父亲病重,他离开,是要为父亲寻医问药,姚益慷慨解囊。
遗憾的是,陆父急病,药石罔效,甚至没撑到十一月,人就走了。
陆挚一边安顿母亲,又办了葬礼,姚益多有相帮,二者关系愈发笃厚。
再后来,姚益回成都府过年,不堪家人烦扰,便来长林村寻陆挚,阴差阳错中,留下来办私塾。
姚益示意他手上的鱼:“赶早我去县里买东西,看到好肥一条鱼,就提回来了,送你的大婚贺礼。”
陆挚接过桶:“劳烦你了。”
先前,陆挚和姚益告假,说是要陪新妇回门,姚益方知陆挚居然偷偷办了婚事。
他嘴上嚷嚷陆挚不够义气,成亲前也不告知他一声,实则细想,此事大概并非陆挚本意。
事已至此,姚益对“弟媳”是好奇的。
原先陆挚的座师,十分看好他,以陆挚当时的名次,给座师当女婿,绰绰有余。
自然,陆挚从未在他面前说这些,是姚益自己猜的,也由此,他猜测陆挚这媳妇,并不如意。
可惜昔日意气风发,却一朝落拓。
他突的摇摇头,对陆挚说:“不容易啊。”
陆挚:“……”
陆挚对姚益这种话里有话,并不感兴趣,总归不是什么好话。
收了感慨,姚益又拿出一锭五两银子,说:“这是你这月的束脩。”
陆挚:“怎又是这么大的银子。”
姚益:“我懒得去切了,你拿回去切,找还我就是。”
姚益出资建书院,刻牌匾,寻生源,作为东家,给陆挚一月二两银子的束脩。
虽比不得江南富庶之地夫子的束脩,但在整个阳河县,是首屈一指,何况陆挚在这之前,并无教授经验,算不得老学究。
起先,陆挚不想占好友便宜。
倒是姚益一请再请:“冲着你的名次,请你当个私塾夫子,也是我占你便宜。”
加之陆挚为给父亲看病一事,问姚益借了不少钱,不好一直不还这份人情,便答应了。
不过,陆挚每个月束脩只收一两,够何玉娘快快乐乐吃好喝好,剩下的一两多银子,就还给姚益抵债。
姚益性懒,常给陆挚一锭五两,让他回去用戥子量,还个四两。
陆挚便收了银子:“明日,我拿四两碎银还你。”
姚益:“你是学富五车,我是钱富五车,不急。”
陆挚笑了下,道:“多谢延雅兄。”
姚益:“客气。若是没有碎银,你的墨宝,也是能抵得的。”
陆挚:“那不过是从前大家情面难却,少施面目。况如今,恐也并无闲情,作不出好画。”
姚益难免可惜,他举业不行,还是有远略的,之前在盛京,陆挚的笔墨隐有盛况。
偏他从不轻易赠人笔墨。
他还想趁陆挚缺钱,攒点他的墨宝,以备来日。
既然陆挚都这么说了,姚益没强求,笑道:“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