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栀听得云里雾里。
她在说什么?谁勾引男人?
一向嘴皮子快的采莺,这会儿理都不理袖玉,只往月栀的方向瞥了一眼,瞧见她懵懂的眼神,露了个可怜中带着些羡慕的表情,便转过脸去了。
过了一会儿,燕京府衙的狱卒过来开锁,点了几个人,把她们带走了。
月栀知道这回事,义兄跟她说过,罪奴可以被赎买,三天没人赎,就会被拉到大街上去卖,时间长了还卖不掉的话,会被送到官府做最低等的苦役,做一辈子劳力。
听义兄说的时候,她便害怕,自己小时候被买卖过好几次,那种供人挑选,被人打量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她从牢门外收回视线,默默抱紧怀里的软包袱,幻想像在马车上度过的每一个夜晚一样,此刻正抱着温暖柔软的裴珩。
有人陪着自己,心就没那么慌了。
有棉衣穿的侍女们都被带出去了,采莺也走了,她走时,袖玉还指着她的后背骂骂咧咧,采莺却没有回头看一眼。
狱卒带着人走远,牢里死气沉沉。
突然,一双手伸向月栀的包袱。
她抱紧包袱不撒手,抬眼看去,是面目狰狞的袖玉。
“你放开!”月栀怒了。
袖玉哪里听得进去,她只想着自己没能勾搭上一个愿意为自己赎身的男人,不知还要在牢里受多少苦,傻乎乎的月栀是她眼下唯一能抢的人,不求有多少好东西,能抢到口吃的也行。
月栀警告无果,从腰间掏出小刀来,毫不犹豫的滑向袖玉的手臂,刮破了单薄的宫女服,在她胳膊上划下一条长长的伤口。
袖玉吃痛,慌忙松开,看自己胳膊上流出血来,吓得哭出来,慌得直后退。
周围的侍女见状,纷纷远离月栀,看她的眼神都带上了惊恐。
月栀自己也没想到,义兄随手送她切银子的小刀,竟然被她划到了人身上。
利刃划破肌肤的触感让她头皮发麻,回过神来才发现刀刃上还在滴血,像是留下的罪证。
她急促的呼吸,抓了地上发霉的干草擦掉刃上的血,鼓起勇气道:“别再过来了,是你先抢我东西,你活该。”
说完把小刀收回去,不敢再坐在地上,起身去远离她们的地方站着,两不相扰。
袖玉蜷在墙角哭,声音烦人的厉害。
月栀才要哭,在宫里她就被袖玉欺负,如今大家一起落难,都是罪奴,袖玉竟然还敢欺负她,真是顶顶讨厌的人。
她冷哼一声,一次都没看她。
太阳逐渐西移,等待变得焦灼。
终于,狱卒又走了过来,在一众殷切期待的目光中,月栀被带了出去。
牢门被再次锁上,那些充满艳羡的眼睛变得绝望,被赎走的机会渺茫,未来不知何去何从。
月栀跟着狱卒向外走,出了大牢,见到了将她赎买出来的张平安。
着急问:“义兄,你知道裴珩在哪儿吗?”
“他和那几位长孙家的主子身份不同,都被挪去菩萨庙里了,现下还不知道燕京府衙会如何处置他们。”
“菩萨庙……”月栀喃喃,背上包袱就往府衙外头跑。
“哎呦!”张平安三两步追上她,拽住她的袖子,悄声跟她说,“好妹子,你现在已经是平民,眼下该想想往后怎么过日子,别再掺和小公子的事了。”
闻言,月栀愣住了。
义兄是让她不再管裴珩了?
先前是当着两人面,张平安不好把话说太实,这会儿两人私下说话,才把真心话都告诉她。
“小公子的罪名不小,无论是被罚去屯田、做苦役还是与人为奴,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你在城里找家绣坊做活,养活自己不成问题,可带上他……他连吃饭穿衣都要人伺候,只会拖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