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的太快,月栀都没来得及看清,男人就倒在了墙下,被那石头的力道打的鼻子都歪了,疼的一时爬不起来。
她呼吸急促,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半开的院门外逃去。
另外半扇院门被推开,她猝不及防撞进一个充斥着清淡皂香的胸膛,被陌生男人吓坏了,她急匆匆后退,生怕又是另一个心怀不轨的男人。
来人却轻轻搂住她的后背,少年清朗的声音安抚道:“别怕,是我。”
听到声音,月栀紧绷的身体顿时垮了下来,眼睛被烟迷的红肿,虽然看不清脸,却能通过模糊的轮廓和声线辨认出他。
“裴珩,那里面……我……”
她紧张的说不全话,裴珩轻拍她后背,“没关系,我来处理。”
死寂的眼神盯着墙下的男人,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他算着月栀归家的时辰做了一桌热饭,饭菜都快冷了也没等到她,便猜想是王家要收地里的粮食,半路耽误了,这才离家找过来,不曾想看到了舅舅府里的故人。
裴珩把月栀扶出院子,让她坐在草垛上吹风缓解迷烟的药性,叫来草垛边上玩耍的孩子们帮忙看着她。
再顽皮的小孩也知道学塾里小夫子的厉害,纷纷止住玩闹,围到月栀旁边。
裴珩原路折回那小院,男人已经扶着墙面爬了起来。
透过被血染红的眼睛看向他,仔细一番辨认后,男人低笑出声。
“是你?你竟然没死?”
流放到北地时,风寒雪大,被罚去做苦役的男犯,有一多半都死在了那个冬天,所有人都猜想,下落不明的废太子年幼柔弱,一定早就死了。
男人又想了想,“是那个侍女?是她养活了你?难怪人家说她有个弟弟,我还以为是谁收留了她,没想到,竟然会是你……”
六年的风霜和苦役让男人变得狠戾粗暴,连笑都带着几分嘲讽。
裴珩冷眼看着他,清俊的脸上露出几分难以言表的,躁动。
少年不说话,男人反倒倾吐更多。
“都是带罪之身,你比我强在哪里?无非是抓了个忠心的奴才在身边,愿意养着你,供着你,瞧你现在的好日子。”
“我们都是被你娘和你牵连,你休想置身事外,村里人对我避之不及,若是他们也知道你巫蛊谋反的罪名,你猜他们会如何对待你们姐弟……”
话没说完,少年甩出手中的石子,击碎墙面上被风化的砖块,半面墙轰然倒塌,将男人掩埋在下。
尘土被风吹去,露出男人被砸的血肉模糊的身躯和半张流血的面孔。
裴珩踩着碎石走到男人面前。
看着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另一种结局。
没有月栀守护,孤身求生的他,会变成这副歇斯底里、心狠手黑的模样。
他单手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砸在男人另外半张脸上,让这石堆成为他的坟墓。
等他走出院子,身上的灰尘已经擦干净,走回月栀面前时,面上也恢复了以往的温润笑容。
月栀揉揉红肿未消的眼睛,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走过来,蹲在了自己面前。
她担心,“院子里怎么那么大声,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你受伤了吗?”
裴珩抓住她因为忧心而急于触碰的手,覆在自己侧脸,轻声安抚,“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掌心之下的脸颊柔软,嘴角带着微微笑意,让月栀慌张的心绪平复了许多。
裴珩遣散了一圈小孩子,赶他们回家吃饭,自己调了个方向将后背露给月栀。
“上来,我背你回家。”
月栀面上一红,“我已经感觉好多了,你扶着我走吧,这个年纪哪有让人背的,叫人看见会笑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