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华青这才从地上爬起来。
月栀退出里间,出了家门,绕到院后找到了正在喂马的裴珩,掏出帕子团成一团,丢到他脸上。
裴珩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靠近,知道是月栀便没有警惕,不想被帕子打到脸上,鼻腔顿时盈满了栀子花香味,心脏一紧。
抬手接住掉落的帕子,转头看她,是一张略带愠怒的脸,雪白的面颊都涨红了。
“你不是说进城去为考吏员做准备吗,如今怎么换了身打扮,还带长孙华青回来说要照顾我,你想做什么?”
“像我这样的罪人做吏员,一辈子都只能是最低等的文墨小吏,永无出头之日。”
“为什么不跟我说?”月栀垂眸。
裴珩悄悄攥紧帕子,“你已经为我受了很多累,我不想再让你担心。”
“所以你去从武了?是去做镖师、衙役、护院还是……”
“我在凉州军中,做了百户长。”
“你怎能去那儿?”月栀不敢相信他背着自己做了这么大的决定,又气又担心,上前抓住他胸前的衣裳,“军中苦累,蛮族时常侵扰边境,动刀动枪,真的会死人的!”
她像是要被气晕了,身体卸力,指节发抖,几乎要抓不住他。
“这些年我使劲攒钱,就是为了和你过安稳的日子,可你却背着我往最危险的刀剑窟里钻,难道你不想想,如果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月栀抬头看他,眼眶蓄起泪水,少年清秀的俊脸在视线中逐渐模糊。
裴珩眉头蹙起,抬手扶住她的双臂,才察觉她的身子这样清瘦,比他离家前又瘦了些。
“是我不对,惹你伤心了。”
看着她难过,他的心也像刀割似的。
月栀哪里对他发过这样大的脾气,他感觉胸膛里发闷,比儿时被父皇责罚还要难受,只是那时是惊恐父皇的暴怒,此刻是害怕她对他失望。
他俯身轻轻抱住她,“你不是常说我聪明,日后会有大作为吗,难道不信我在军中能平安,能闯出一番天地来?”
月栀哽咽,明知道自己与他只是假装的姐弟,压根没有管他的权力,可就是忍不住伤心。
“你的娘亲因贪心不足倒塌,你的舅舅妄想回到过去的荣光,害惨了妻女……我怕你会和他们一样……”
“裴珩,我只懂绣花制衣,只要能够安稳的过日子,我就满足了。”
“你想去闯荡,我不会拦你,可是万一你出了事,我又能为你做什么呢?”
她哭的眼睛疼,抬手拭泪时被少年收紧的臂膀抱进怀里,两行眼泪流到了他的衣襟上。
他说:“我已经长大了,我有想要去做的事,你相信我一定能做到,好不好?”
半晌无声,月栀抽泣着平复了呼吸。
身体渐渐恢复了力气,抬头看他,已经无法忽视“他已经不再需要她的保护”这件事,最终长舒一口气。
她点点头,“我相信你。”
听到肯定的回答,裴珩又感动又开心,又紧紧抱了她一下才松开。